男女主角分别是虞京仪齐晏的其他类型小说《反派状元今天依旧不肯承认爱我虞京仪齐晏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星杳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虞京仪履行承诺给齐晏洗了头,就在屋子前的空地上。齐晏也没有拒绝她给自己淋水的提议,只是偶尔路过此处的人,看见他们俩相处甚好的样子难免奇怪,或是嘀咕两句,或是指指点点。虞京仪无所谓,赵琴问起来她就说这小子头发都长虱子了,再不洗要熏死人。她已经在想后面几天该如何和小反派拉近关系,又该如何挣点钱了。实际上孟婆子祖上也是富过的,而且是有名的绣娘,后面没落了,她只学了一招半式,再加上又懒又馋还好赌,这门手艺硬是荒废了。虞京仪继承了她的记忆与技艺,但毕竟不是自己的,总是有些生疏。好在孟婆子之前也留了不少存品,有的是她自己绣的,但更多的是孟家昔日的人绣的,可能是为了留个念想,好赌成性的孟婆竟都没有卖了它们。成为了孟婆子的虞京仪卖了。她又不是真的孟...
《反派状元今天依旧不肯承认爱我虞京仪齐晏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虞京仪履行承诺给齐晏洗了头,就在屋子前的空地上。
齐晏也没有拒绝她给自己淋水的提议,只是偶尔路过此处的人,看见他们俩相处甚好的样子难免奇怪,或是嘀咕两句,或是指指点点。
虞京仪无所谓,赵琴问起来她就说这小子头发都长虱子了,再不洗要熏死人。
她已经在想后面几天该如何和小反派拉近关系,又该如何挣点钱了。
实际上孟婆子祖上也是富过的,而且是有名的绣娘,后面没落了,她只学了一招半式,再加上又懒又馋还好赌,这门手艺硬是荒废了。
虞京仪继承了她的记忆与技艺,但毕竟不是自己的,总是有些生疏。
好在孟婆子之前也留了不少存品,有的是她自己绣的,但更多的是孟家昔日的人绣的,可能是为了留个念想,好赌成性的孟婆竟都没有卖了它们。
成为了孟婆子的虞京仪卖了。
她又不是真的孟婆子,也不可能为了一个书中人物就不顾自己了,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
可这要养一个小反派远远不够。
穿越小说里的主角总能靠各种现代知识赚到大钱,都有哪些来钱快又简单的呢?
卖菜谱?她做的饭只有自己能吃;制冰?这不是未来女主的活儿嘛,而且她现在无权无势的,怀璧其罪,到时候没得到钱就算了,可能还有生命危险。
一连好几天,虞京仪走在大街上时,都恨不得天上掉下钱来。
忽然,一个人急匆匆跑过她身边撞了她一下。
“快去看看,王老爷家贴了个告示......”
落日熔金,烟霞燃火。
坐在窗口的齐晏心生讶异。
这段时间孟婆回来得都很早,还会给他带礼物。
或是包子,或是坚果,或是其他零嘴儿,或是草蚂蚱、竹蜻蜓,甚至还拿厨房的鸡毛给他扎了个毽子......
这都是小孩儿会喜欢的东西,比如他还在侯府时隔壁的那个小玩伴,就肯定会喜欢的。
忽然他狠狠掐了自己手臂内侧的软肉一下,疼痛让他清醒过来。
“我这是在做什么?已经在期待她回来了吗?”
“小齐晏,我回来啦。”
声音传来,齐晏猛地抬头,掐着自己的手指也慌慌张张松开,却已留下一道扭曲的红痕。
他身上穿的是自己的那身宝蓝色的锦服,虞京仪给他洗干净了,又把破损的地方缝补了一下才还给他。
他此时披散着一头长发,两侧却还有一撮没长长,被风一吹就翘了起来,在空中一晃一晃的;他端端正正地跪坐在那儿,换了一身衣服的他已有将来翩翩公子的模样了。
小反派实在太好看了,像古籍里化成小孩子的精怪。
“我给你说个好消息!”她下意识开口。
可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孟婆便缄口不言了,让齐晏既疑惑又好奇,心里像有小虫子在爬。
“你要说什么?”他忍不住开口问。
“当当当当~”虞京仪笑了两声,将手里的竹篮放在他面前,盖着的布一掀开,里面有个不大的砚台和墨块,一小沓纸,一支笔。
齐晏有些吃惊,这些虽不是上乘货,但只要是跟读书挂上号的东西就不便宜,比起之前她给自己的那些小玩意儿加起来都贵。
“你买的?”
“不是。”她神秘兮兮地凑近,“我偷的。”
小反派的眼睛瞪大了,瞳孔肉眼可见地缩了一下,像只受惊的小兽,看得虞京仪手痒,摸了一把他的脑袋。
“怎么可能?别人送的,我不会偷东西的。”
话虽这么说,但齐晏知道她人缘不好,谁会给她送这些?已认定是她要么是买的,要么真是偷的了。
不管如何,都是给他的,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让他一时忽略自己的脑袋刚刚被她摸了。
他伸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砚台。
“来,我给你摆好你试试,不过天快黑了,你不能写太久。”
他看着孟婆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在自己面前,又倒了水给他研墨,视线一直跟着,直到她转过身来时,才飘到纸上。
提笔蘸墨,好像已过了很多年似的。
祖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宴儿,沉心静气,聚精会神,脊背挺直,笔下所出的字才会和人一样有风骨。”
虞京仪见他开始写字了,虽没有笑,但眼神看起来似乎比那日拿到书还高兴。
不枉费自己今天的努力。
说起来也是她的运气,王家的老太太思念已逝的亡夫,食不下咽,积郁成疾。
平时好歹能靠画像聊以慰藉,但前段日子家中翻修,一片混乱中,那画像不小心被撕毁了,还沾上了污秽。
这下好了,老太太觉得亡夫在地下过得不好,就连梦里都是二人见面听他诉苦、抱头痛哭的场景,这么一来,身体就差了。
王家想找人修复画像,去的人一看那画的样子纷纷摇头。
虞京仪硬是混了进去,提议说可以按照王老爷的描述,给去世的老爷子重画一幅。
要知道,她在现代就业范围之广,下到教小朋友学蜡笔画,上到给刑警队的心理专家当助理画嫌疑人侧写。
她有能力又努力,还有点小运气,所以才能赚到钱。
于是便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她用炭作笔,画出了一幅素描。
速度、相似度均完胜其他人,让王老爷连呼传神,不仅给了她十两银子做答谢,还送了她这些笔墨纸砚。
她凑上去看了一眼,齐晏写的是那日她问的话:
“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写得真好看。”
齐晏抬头看她,眼眶微红,因想到了祖父,目光中竟带着一丝孺慕。
这几天,孟婆都对自己很好,他无法时时刻刻都将自己的心防备得如铁桶一般,从天堂跌落后再次得到关爱,难免心生触动。
“谢谢你。”
倘若她是真心的,是否能放自己离开?
他无意识地抓紧了袖子,声如蚊蝇:“其实我......”
门外忽然传来赵琴的唤声:“表姑,你来。”
虞京仪有些懵,这个时候喊她作甚?
她给齐晏一个别怕的眼神,走了出去,两人就在一个避着人的角落说话。
齐晏垂下眼帘,没有穿鞋,轻手轻脚下地,贴近墙面。
一墙之隔,他能隐约听见二人的声音。
虞京仪正想和他好好分析一下,余光忽然扫到不远处树冠上扒着的一团黑影。
她后脑冒出一阵冷汗,无比庆幸孟婆子这良好的视力。
“我......我怎么可能放你走?!”她色厉内荏地吼道,“看着你就是我的任务,你个小东西竟敢逃跑,还不是被我逮到了?!这就把你带回去,让赵娘子狠狠罚你!”
她突然发作,声音又大,惊得离她很近的齐晏小身子一抖,垂下的眸中满是被欺骗的愤怒和冷漠,在她后颈处悄然抬起了右手,带着一丝颤意,却无比坚定。
一抹寒光渐渐显现,仍在“斥骂”的虞京仪全然不知。
就在齐晏将要朝着她的脖子狠狠刺下时,一道尖锐的哨声响起,他下意识缩回手,将小刀藏了回去;下一刻,大批的亮光循着声音朝着这处涌来,是庄子上那些举着火把找他们的人。
沮丧涌上心头,他知道,自己失败了。
虞京仪偷偷看他,小反派长长的睫毛如振翅的雨蝶,颤个不停,下唇被他自己咬得流出了血。
他无法想哭就哭,因为哭没有用,也无人会心疼他。
虞京仪再清醒冷静的心也有一刹那的揪痛。
这时,庄子上的人已经赶到,周围一下子亮如白昼。
赵琴气势汹汹地瞪着他们,喘着气,“孟氏,你是不想活了么?竟然想带他逃跑?”
从称呼上可见她此时气极。
“不是,冤枉啊,您这可就误会我了!”虞京仪连忙矢口否认,“赵娘子,我是在你们之前发现他不见了的,只是担心被责罚,所以才想偷偷提前过来寻他。这不,这小子太倒霉了,我找到他时被捕兽夹子给夹住了,我正想带他回去呢。”
赵琴脸色阴沉沉的,闻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她抱着齐晏站在那接受她的审视,怀里七岁大的男孩子已有些重量了,她的手传来阵阵酸痛,她也能感受到齐晏正在发抖,脚上的伤明显有点坚持不住了。
不过短短的半分钟,虞京仪感觉分外煎熬,仿佛有一条冰冷的蛇信子在自己的身上游动,窥伺着时机,随时准备一口朝她的动脉咬下。
赵琴看见了齐晏脚上鲜血淋漓的伤,又偏头地朝树上的人看了一眼。
虞京仪不着痕迹地偷偷望去,内心紧张不已。
直到亲眼看见那个暗卫对着赵琴竖起了拇指——换以前,虞京仪在电视剧里看见这种情节,很有可能会笑出声来,可现在她只有满满的庆幸。
这个动作如她猜测,是暗卫证实她说的是真话。
因为赵琴不再追问她,而是朝着众人摆摆手,示意大家返回庄子。
虞京仪松了口气,还好她当时运气好又反应快,不然但凡她没看见树上藏着的暗卫,或是再多和小反派说一句自己早打算带他逃跑的话,说不定已经被这个人当场杀了。
一阵风吹来,她后背发凉,原来早就已经紧张得汗湿了衣裳。
回到了庄子上,看着仍旧围着他们的众人,虞京仪意识到事情还没有结束。
她学着孟婆子的样子赔着笑道:“赵娘子,既然人已经抓回来了,大家伙是不是都该回去休息了?困得慌呢。”
赵琴抬了抬下巴,立即有两个人走过去,将齐晏从她手里抢了过去。
“放、开、我!”齐晏痛得面色跟白纸一样,挣扎不开反而被那两人狠狠拧了几下。
“这是要做什么?”虞京仪张着手,只能看着齐晏被人带走。
“孟氏,你不会真和他处出感情来了吧?”赵琴威胁地看着她,见她脸上并没有对齐晏的同情和着急,只有好奇,还有对自己的“工作”被人突然抢走的忐忑,这才继续道:
“他妄想逃跑,甚至都跑了那么远,没看好他你也有大过错,只是今天太晚,没空再折腾了。他既是不珍惜自由,那便回到猪棚去,链子也给他拴上!其他人都各自回屋!”
她顿了一下,以防万一,隔空指着虞京仪警告地点了点,“还有你,不许再靠近他,否则,别怪我不顾亲戚情分。”
说完,她转身甩手离开。
“都叫什么事儿,大晚上的。”众人抱怨着散开。
虞京仪未从他们眼中看到丝毫对于齐晏这个七岁孩童的可怜,全都在怨怪他增加了自己的工作量,被逼着大晚上的折腾。
之前被剪刀伤了的钱氏幸灾乐祸地发出“啧啧”声,路过时和其他几个人还表情猥琐地嘲讽了她几句。
“小娃娃是长得好看,恁是不是得手了,所以才心疼了?”
“啧,下流,那更不该放松警惕呀,都叫人差点跑不见了,恁还咋个快活?”
“恁自己平时偷懒耍滑也就算了,可别害了咱们。”
“主家吩咐的事儿你也敢懈怠,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了。”
孟婆子罕见的没有跳脚反嘴,倒叫几个人觉得没趣,大晚上的又困,干脆结伴走了。
这些麻木的人让自诩外热内冷的虞京仪都有些自愧不如,产生了些许恍惚,不过也只是短短几息,转而不断在脑子里告诉自己“这些人全是纸片人,全是书中的npc”,就不在为此纠结了。
只是回到了房中后她实在睡不着,担心赵琴所说的惩罚,担心小反派的伤;还有经此一夜,她的逃跑计划可以说是难如登天了。
不行,她得去看看。
之前许是见齐晏还算乖顺,所以赵琴只是看管并不为难。
但今日他逃过一次,便表明他不是个安分的,只要他还有命在,瘸一条腿在赵琴看来反而更好控制。
那猪棚环境差,齐晏又受着伤,若是不管不顾,伤口发炎感染在古代来说都很严重。
虞京仪没有慌乱,反而十分冷静地坐在床边,硬是干坐了大概一个小时,才摸黑起身,去柜子里翻出了药粉和一些可能用得上的,塞进怀里。
这还是她之前为逃跑做的准备,买得不多,刚刚逃跑也没来得及带上。
旋即又把放凉了的茶壶拎上,蹑手蹑脚地向关着齐晏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她都在担心那个藏在暗处的人仍守在那儿,她躲在角落观察了好久才确认那人不在。
也是,毕竟他是人,不是神,现在大约是凌晨三点的样子,正是该熟睡的时候。
猪棚门口守着的人换成了一个打杂的男人,歪倒在门边贴着墙面呼呼大睡,虞京仪认识他,叫赵全,往上数数也和孟婆子有亲戚关系。
而且她想起来,这个人贼喜欢逛窑子!
虞京仪轻轻走过去,本想着如果门没锁,她就不惊动赵全了,结果门锁着,只是关不紧,留着一道十几厘米左右的口子。
她蹲下身,捏住赵全的鼻子。
过了一会儿赵全呼吸不上来,正要嚷出声时,她又赶忙把他的嘴捂上了。
“别喊别喊,是我。”
赵全吓个半死,梦里梦见有人掐自己,眼看就要窒息而死了,醒过来还真有个黑影在捂自己。
听出来是孟婆子的声音,他松了口气,连忙抠着她的手点头,示意自己清醒了。
虞京仪松开他。
赵全深吸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表姑奶奶,你过来做什么,不会还想带着这小屁娃逃跑吧?”
“什么逃跑,我都说了,我是提前去抓他的!”虞京仪辩解了一句。
“哦,那你过来干嘛,总不是来陪我聊天的吧。”赵全答得很敷衍。
“那小孩儿伤得很重,好歹养了这么些天,良心有点过不去,你放我进去给他上点药。”
她说完,赵全诧异地盯着她,摸了摸脑袋,吐出一句:“你还有良心呢?”
虞京仪“啪”就是一掌拍在他的头上,“赶紧的,别拖了,放我进去。”
他捂紧裤腰,“不行,赵娘子说了,你不能进去。”
虞京仪:“你最近是不是很缺钱?”
赵全:“我一直很缺钱,表姑奶奶要给我钱?”
“......你放我进去,我给你......十文钱,怎么样?”
“可以啊。”赵全竟然点点头,笑了一下,有种向长辈耍赖的感觉,“十文钱,我放你进去,但不保密。”
虞京仪还没来得及扬起的嘴角瞬间塌了下去,“那多少钱你又放我进去又保密?”
他举起两根手指:“起码得二......”
“二十文?成交。”
“起码得二两银子。”赵全翻了个白眼,又苍蝇搓手状,“我知道您最近发财了,却没去赌坊,正想找您取取经呢,我也想赚钱......”
见她在犹豫,赵全继续加注:“他之前痛得在里头大叫呢,现在倒是一点声音都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疼死了。”
疼死倒不至于,就是以小反派那心志都痛哭了,想必是受不住了。
虞京仪等不及了,摸出二两来塞进他手里,“快开门。”
他喜不自胜,殷勤地递出去一个火折子,“谢表姑奶奶大方,拿这个点灯吧,外头我守着,可今儿这事只能干这一次哈。”
还是个有小聪明的人,进屋前虞京仪这般想,听见他高兴地嘀咕着什么“就差十二两了”。
火折子亮起来,稻草上躺着的那个小人儿映入眼帘的刹那,虞京仪的瞳孔颤了颤。
齐晏是被扔回这里的,一墙之隔的猪棚里,他能听见猪的哼哼声。
他又回到这个鬼地方了。
之前花费一个月才习惯的臭味,卷土重来令他恶心得直接吐了。
然后味道就更奇怪了。
他平躺着,想支起身看看自己的伤。
实际上他已经痛得快失去知觉了,这些人甚至都没有给他止血,他看见流出的血打湿了裤子和靴子,贴在皮肤上,然后又风干了,那一整片皮肤都是紧绷着的。
他伸出手,想脱掉鞋子,刚碰到鞋尖便痛得叫了一声。
他立即咬住下唇,将所有的痛呼声咽下去。
嘴唇被他自己咬得发白,再发红,溢出血来,他死死抓住鞋底,想到自己要做什么,浑身都在发抖。
他当了七年的侯府小少爷,三岁时只听了一遍祖父所吟半阙《诗经》,便磕磕绊绊复述了出来,祖父大喜决定亲自教养。
五岁被祖父抱着,于宴上听完飞花令要求,脱口而出一句“花开不并百花丛”,众人抚掌惊讶,从此京城无人不羡慕侯府有一“麒麟儿”。
他是众人交口称赞的天骄,是祖父与娘亲手中至宝,从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他下不去手,他也怕痛,怕流血。
抓着鞋底的手缓缓松开,可下一秒,他再次张开手,坚定地扣住鞋子,一点一点脱下。
“额啊......”痛苦的呻吟声从唇齿间溢出。
齐晏不想再煎熬,猛地抽手。
血染得变色了的鞋子被他一鼓作气脱下,仿佛亲手揭下了自己的一层皮肉。
他痛得眼前一白,倒了下去,浑身无意识地打着颤,眼泪落了下来。
昏暗的棚室内,只有那扇高高的小窗有月光洒下,他恍恍惚惚的,眼皮太重了。
可那束月光里好像站着一个人。
齐晏听见了祖父的声音:“宴儿,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下一句是什么呀?”
“回祖父......”他惨白的唇瓣嗫嚅着。
“齐晏!”虞京仪一进门点了灯,见他奄奄一息地倒在那儿,鞋子掉在一边,右脚血肉模糊的几个血洞,很是吓人。
“怎么回事?难道是你自己脱的鞋吗?”
她自言自语着转移注意力,手上速度很快地将他的伤脚挪出来悬空,然后缓缓倒水淋在上面,冰凉的水刺激到伤口他也没了反应。
虞京仪又摸出一张帕子,用水打湿后,小心翼翼地擦干净他脚上的血,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到他的伤口了。
好不容易擦干净,赶忙把药粉撒上,再用干净的布条缠好,毕竟这里的环境太差了。
忙完这些,她觉得自己都出了一身汗。
转头一看,齐晏的脑门儿上也是汗涔涔的,伸手一摸,竟然还发热了。
她也顾不得其他,刚刚用来给齐晏擦脚的帕子又淋了些冷水覆在他额头上了。
“冷......”
“又冷?”虞京仪实在没办法了,将扔在另一边的那床被子搬过来,小心地不盖住齐晏的伤脚,只盖在他上半身,然后自己坐下,将他抱在了怀里。
“呕~”她被味道熏得干呕了一下。
“暖和了没?”她伸手摸摸齐晏毫无血色的小脸,在心里叹了口气。
书中世界太过真实,虞京仪这段时间偶尔也会恍惚,但只要看齐晏一眼,她就能瞬间清醒过来——她在书里,这些人,都是一个个npc而已。
无论是正向的还是负向的,都不要投入真实的感情,一切为了复生,为了回去。
可此时,她看着齐晏反而更不冷静了。
她逃避地别过眼去,逼迫自己冷下心肠。
“你说你怎么不肯信我一点,再等等呢。”她视线看向齐晏的伤脚,有些不安,“这么大点就能对自己这么狠心,难怪以后能忍到最后,杀那么多人呢。”
第二天早上齐晏是被吵醒的,他隐约听了一耳朵外边的嘈杂。
正好赵全进来给他送饭,闻到屋里的臭味时嫌弃地挥了挥面前的空气。
齐晏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自己的脚,惊讶地发现竟然被人包上了,腿上的血迹也被擦干净了。
他下意识看向赵全。
“别看我,我没那么好心,喏,还有这个。”
赵全扔了一个大一小两个纸包在齐晏怀里,“这个是孟婆子让我给你的,你偷偷上哈;还有,有人来了就赶紧把鞋穿上,免得被发现了连累我。”
齐晏愣愣地捡起来,其中那个大的纸包透着熟悉的热气,区别是没有那人保护得好,皱巴巴的。
他抬头看向门的方向,一开口嗓子哑得不行:
“外面怎么了?”
赵全今早又从孟婆子那得到一两银子,作为之后给齐晏偷偷送药和加餐的报酬,所以心情还不错,乐意回答他:
“哦,今日赵娘子似乎心情不好,路过的大黄狗都得被她骂两句......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快点吃,吃完了叫我,这里头太臭了,我不呆了。”
说完,他飞快离开,锁往门上一搭,只有半尺光亮从门框那透进来。
齐晏打开油纸包,里头果然是一个肉包子。
他有些迷茫了,孟婆到底图什么,怎么一个人能矛盾成这样?
“我要......活下去。”
下一秒,他仿佛没有嗅觉,拿起肉包子便啃,嚼一两下便咽,噎了就喝一口赵全送来的米汤,再塞一口寡淡的青菜,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硬是填饱了肚子。
他要活下来,要亲眼看着那些伤害自己的人受到惩罚,就算老天不惩罚他们,自己只要活着,就终有一日能亲手报仇。
可他吃过饭刚给自己的脚偷偷上了药,赵全忽然神色惊慌地推开门进来。
“快,快把你的鞋穿好,把药藏起来,赵娘子来了!”
齐晏刚把药塞进稻草里,就听见赵全的请安声。
“赵娘子。”
赵琴没有进来,只站在门口朝里头看了一眼,似是受不了这味道,还皱了皱眉。
“这小子还挺耐活。”她说,锐利的眼神看向赵全,“没人过来吧?”
“没有!”
“嗯,他有口气儿就行,不必管其他的,有事直接通知我。”
“是。”
说罢,赵琴转身走了。
赵全松了口气,又看着垂眸不语的齐晏叹了口气,后者抬头,没有出声。
他是个憋不住的,都不用齐晏问,便自顾自地道:“表姑奶奶要遭罪咯,赵娘子一看就是要去找她麻烦的,昨夜还说了会惩罚。”
他不是心疼孟婆子,而是担心孟婆子要是被罚怕了,彻底不管这个小子了,就没法从她手里抠出钱来了。
光靠他自己攒,何年何月能娶上媳妇儿。
“表姑奶奶?”齐晏忽然问道,“你们有亲戚关系。”
“是啊,表了老远了都。”
“那她有孙子吗?”
“哈?她几百年前就是寡妇了,还无儿无女,又哪来的孙子?”
他说得夸张,所以叫人更不会怀疑话里的真实性,再说了,他也没必要撒谎。
齐晏攥了一把手下的稻草,剌得他掌心生疼。
另一边,虞京仪是被幸灾乐祸的钱氏叫过去的,知道从她嘴里问不出话来,索性一路沉默。
到了赵琴跟前时,她正坐在椅子上嗑着瓜子,见人来了,开门见山。
“昨日虽把人找回来了,但看管不力的罪名你不得不认,来人。”
她一声令下,立即便有人抬了一个长凳来,还拿了半掌宽的竹板。
虞京仪咽了咽口水,寻思他们该不会要打自己吧?
这可是虐待老人!
赵琴:“昨夜我思来想去,还是不太信表姑的话。”
“所以便要打我?”这是什么逻辑?虞京仪难以置信,都不用刻意模仿,已有几分孟婆子生气时的样子了。
久未出声的系统忽然道:如果宿主有需要,每次攻略时系统可为您屏蔽一次疼痛。
真的啊?
她就说怎么能光让攻略,却一点金手指都不给,虽说就一次免疫,但聊胜于无。
虞京仪有些惊喜,所以没有注意到系统所说的“每次攻略”四个字。
有了依仗,她摊手道:“行,为了证明我没撒谎,来,打我这老太婆吧。”
这滚刀肉模样和孟婆子如出一辙。
“表姑,说什么胡话呢,当然不是打您了。”赵琴吐了片瓜子壳,笑得敷衍,使了个眼色。
随即便有人将齐晏拎起来放到长凳上。
“你们要做什么?”齐晏脚很痛,挣扎不开,索性冷眸而对,“即使我再落魄,现在也仍是侯府嫡出,你们不能对我动刑!”
他如一头被困住的幼虎,即便受制于人,也不愿失去王者的尊严。
可幼虎就是幼虎,雏鹰就是雏鹰。
爪牙不利、羽翼未丰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赵琴眼中不屑,挑了挑眉,点头,“宴少爷说得对,但这哪是动刑?只是奉您的长辈之令,小惩大诫罢了。”
虞京仪发现赵琴的态度有转变,之前对齐晏更多的是无视,欺负都是其他人所为,她自己从不当众说出很具体的针对齐晏的话,甚至还会警告孟婆子要有分寸。
可现在竟然直接要对齐晏动手。
区区一个老家乡下的庄头竟然敢说代行其事,虞京仪敏锐地意识到——这是她从京城得到了新的命令。
这个命令或许是确定了齐晏这枚弃子的生死,但也不是现在。
得到需要的信息后齐晏不再说话,像是已经沉默着接受这顿打了,可实际上心中万分痛恨此时自己的弱小。
他昂起头,不带任何情绪的视线缓缓扫过此地一个个欺压他的人。
经过虞京仪时,其中的冰冷刺骨,让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可后背却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抵住,那人将竹板递到了虞京仪的面前,她愣了一下。
赵琴轻描淡写道:“不如就由表姑动手吧,也不打多了,十下吧,毕竟宴少爷细皮嫩肉的,别给打坏了。”
虞京仪蓦地扭头,与齐晏痛苦又仇恨的眼睛对视上了。
她立即露出心疼又不得不隐忍的眼神和表情,很细微又转瞬即逝,刚好只能让小反派“不小心”看见。
——系统,有屏蔽反派疼痛的功能不?
反派是书中角色,不行。
这又不是现代那种打熊孩子的情况,她要是真打了,反派很难不记恨吧。
她还在苦思冥想脱身办法时。
“是呀是呀。”讨嫌的钱氏还在此时拍手挑拨道,“俺看府衙打板子的时候,可都要脱裤子的,要不给这小崽子裤子扒了打屁股。”
这个提议宛如是在虞京仪和齐晏脑子里点了个爆竹,炸得耳鸣。
等虞京仪气喘吁吁地跑过去时,四周已灯火通明。
一群被吵醒的人围在她的屋子门口,还有凄厉的哀嚎声断断续续传出,听起来是个妇人的声音,好歹让她松了口气。
她钻了进去,首先看见的是门口的一大滩血。
一个中年女人被孙婶儿扶着坐在地上,剪头插着一把剪刀,地上的血就是她肩上来的。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只披了件外衫匆匆赶来的赵琴见此情景一声吼。
“赵娘子,你可得为俺做主啊!”
那个受伤的妇人叫钱氏,哭道:“俺就是听说孟姐今晚守夜,所以过来她这屋瞅瞅那小杂种安不安分;结果刚推开门,就从天而降一把剪刀,恁看这给俺扎的,要是俺运气再差点,岂不是成俺的断头台了!”
赵琴烦不胜烦,命人去取药来,又找了一圈,“把孟婆子叫来!”
虞京仪闻声主动站了出来,“赵娘子,我在这儿。”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京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她回头,门框上有一根白色的细线,中间挂在顶端,一头缠在门栓上,断了的那头在夜风中摇曳。
缝补刺绣是孟婆子为数不多的精细活,线和剪刀都是孟婆子针篓里的。
虞京仪的脑海中飞快出一系列场景:那么细的线悬着一把剪刀在门上,只要有人从外开门,线被崩断,剪刀必定掉落下来。
这定是齐晏设的一个小机关,机关虽小,但却让她遍体生寒。
虽然她今晚当值去了,但这是她的屋子,若她忽然有事回来,这把剪刀若是扎在了她的身上怎么办?
还是说这本就是为她而设的?
系统可没说自己死在攻略过程中会怎么样,万一直接结束呢?
虞京仪又看向屋内,一盏烛火悠悠然亮起,齐晏就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火苗颤颤巍巍的,明灭的烛光照映在他身上,打下半片阴影。
“问你话呢,发什么愣!”赵琴不耐烦地拍了她的后背一掌。
她冷静转头,面不改色:“这是我去守门前设置的。”
无论如何,得先保下小反派,反正只伤了个npc,趁机刷刷好感吧。
“好哇,原来是你!”钱氏捂着肩膀,对她怒目而斥,“恁好端端的整这玩意儿作甚?这下把俺伤成这样,你必须赔钱!”
“哈?”虞京仪觉得好笑,理直气壮道,“这是我防着这小子趁我不在逃了设的,没伤着他倒伤着你了,我还要问你呢,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扒我房门,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恁胡说!”钱氏口齿没有她利索,急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她则愈战愈勇,学着现代那些骂架的大妈,拍一下手后叉起腰往前猛踏了一步:
“我怎么就胡说了?要不你告诉大家伙,你大半夜过来做什么?怎么我的剪刀就扎你,没扎别人?我说我前些天赢下来的三十两怎么不见了,是不是也是你趁我不在偷的?就和今天一样!”
钱氏懵了,顺着她的话辩解道:“什么三十两?恁啥子时候赢了三十两?恁不是才赢三两吗!?俺今天都没得手,恁不许冤枉俺!”
这话一出,却没人和她吵了,四周一静。
虞京仪环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呆呆地看了一眼四周。扶着她的孙婶儿偷偷拧了她一下,她才转过弯儿来,又急急忙忙说:
“俺才不是来偷你钱的!”
“行了!”赵娘子懒得听她们争论,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她先将钱氏训了两句,让她以后晚上少溜达,随即便让众人散了。
虞京仪看着人群一个个离开,刚松了口气。
结果转头便见赵娘子一脸奇怪地看着自己,似笑非笑道:“表姑,你可不像是能想得出这机关的人,为何要替这小子认了?”
虞京仪心里一咯噔,要不怎么这个npc是庄头呢,还是有些聪明在身上的。
她反应很快,故意做出不高兴的表情,“懒得和钱氏掰扯了。”
不知赵琴听了如何想的,微微点头,便拎着灯笼打算走了。
只是刚走两步,又忽然转身,莫名其妙说了一句:“表姑今日好像突然变聪明了,如此,也要小心些。”
说完也不需要虞京仪的反馈,径直离开了。
虞京仪却是有些忐忑,这话是什么意思?该不会这么快自己就掉马了吧?
古代不知什么穿书、系统,可别把她当精怪幽魂架火上烧了。
实际上赵琴只是感慨一下,毕竟她也希望这个老是惹事的表姑能有脑子一点;后面那句也只是单纯提醒她,别被齐晏这小雏鸟啄了眼。
虞京仪看了看地上那滩血,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没等到她发火的齐晏抓紧了不合身的袖子,抿紧了唇。
过了一会儿,她又回来了,还带来了一盆水和竹扫帚。满满一盆水泼下去,将血冲下去,再赶紧拿扫帚扫走,又用抹布把门口门框上的血擦掉。
她做这活儿的时候看上去并不害怕,这本身就比任何反应都叫齐晏忐忑了。
一切忙完,她进门来,也不唤齐晏,只是坐在桌边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等了一会儿,齐晏终于忍不住了,向前一步,冷着小嗓音道:
“你要打骂只管来便是,这般吓不到我。”
虞京仪笑了一声,“我何时说要打骂你了?方才不是还替你背了黑锅?”
齐晏皱起了眉,“为什么?”
这属实是他心中的一个疑问,孟婆转变太大,让他毫无头绪,难不成真如她所言,仅剩的良心想起了跟自己一般大的孙儿?
“那机关你为何要设?是为了杀我?”
“不是。”齐晏急急辩解,“我是白天偷听到有人以为我给了你好处,打算晚上过来偷东西,所以才设下的,我知道你晚上守门,不会回来。”
闻言,虞京仪稍稍放了些心,反派再怎么样,毕竟还小,也还是没有那么疯的。
“那不就行了?好了,你睡吧,我走了。”
她起身离开,路过门口时将线和剪刀都带走了,丝毫问责的意思都没有。
齐晏松开手,慢慢爬上床。
床单和被子都换了衣柜里最好的。
主要是因为虞京仪嫌弃孟婆子之前睡的那床,总觉得带着股怪味。
齐晏想,虽然这个机关没有避着孟婆的打算,但是自己有分寸,一把剪刀而已,不至于害人性命。
事发后自己左右不过挨顿打,还能检测出来孟婆对自己的态度。
结果显而易见,他试出来了,自己没有挨骂更没有挨打,孟婆甚至还主动替自己背锅。
不管是什么原因,孟婆是真的对他忽然包容了许多。
若是换个人来看守他,他逃跑的几率就更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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