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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她在深山凶名远扬全文+番茄

落袋为安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灯芯从队长家一出去就又去山边转,蹲了半天,兔子也没等着,两手空空回得家。秦远山送来的网,桂芝检查了一遍,又稍微缝了缝。嘎啦油被放在破柜子最顶上,蝉花杜鹃吵了半天,才给小脸蛋上抹了一点。桂芝倒是很想问问咋人家就给送网来了,又给了嘎啦油,又一想自家这条件,叹了口气就去做饭。灯芯看了看自己碗里装满的肉,咽了咽口水,伸出筷子挨个夹到蝉花杜鹃桂芝的肉汤碗里。桂芝刚要夹回来,灯芯双手盖在自己的碗口。“吃嘛,明天我就去下网,狍子肉吃够了,我们就吃鱼。”不是桂芝抠,大白菜土豆子凑合吃了一冬,连粮食都没有的日子也过了,手里的这点肉,她真的珍惜异常。上山打猎的危险,都知道,又不是猎户,哪敢说就能次次都能打回些什么。不是逼得没办法,她哪舍得大女儿每天往山...

主角:桂芝秦远山   更新:2025-02-26 14: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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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桂芝秦远山的其他类型小说《六零,她在深山凶名远扬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落袋为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灯芯从队长家一出去就又去山边转,蹲了半天,兔子也没等着,两手空空回得家。秦远山送来的网,桂芝检查了一遍,又稍微缝了缝。嘎啦油被放在破柜子最顶上,蝉花杜鹃吵了半天,才给小脸蛋上抹了一点。桂芝倒是很想问问咋人家就给送网来了,又给了嘎啦油,又一想自家这条件,叹了口气就去做饭。灯芯看了看自己碗里装满的肉,咽了咽口水,伸出筷子挨个夹到蝉花杜鹃桂芝的肉汤碗里。桂芝刚要夹回来,灯芯双手盖在自己的碗口。“吃嘛,明天我就去下网,狍子肉吃够了,我们就吃鱼。”不是桂芝抠,大白菜土豆子凑合吃了一冬,连粮食都没有的日子也过了,手里的这点肉,她真的珍惜异常。上山打猎的危险,都知道,又不是猎户,哪敢说就能次次都能打回些什么。不是逼得没办法,她哪舍得大女儿每天往山...

《六零,她在深山凶名远扬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灯芯从队长家一出去就又去山边转,蹲了半天,兔子也没等着,两手空空回得家。
秦远山送来的网,桂芝检查了一遍,又稍微缝了缝。
嘎啦油被放在破柜子最顶上,蝉花杜鹃吵了半天,才给小脸蛋上抹了一点。
桂芝倒是很想问问咋人家就给送网来了,又给了嘎啦油,又一想自家这条件,叹了口气就去做饭。
灯芯看了看自己碗里装满的肉,咽了咽口水,伸出筷子挨个夹到蝉花杜鹃桂芝的肉汤碗里。
桂芝刚要夹回来,灯芯双手盖在自己的碗口。
“吃嘛,明天我就去下网,狍子肉吃够了,我们就吃鱼。”
不是桂芝抠,大白菜土豆子凑合吃了一冬,连粮食都没有的日子也过了,手里的这点肉,她真的珍惜异常。
上山打猎的危险,都知道,又不是猎户,哪敢说就能次次都能打回些什么。
不是逼得没办法,她哪舍得大女儿每天往山里跑。
“我们一天呆在家啥也不干,你天天到处跑,你吃肉,吃肉才不冷。”
低着头的灯芯,猛往嘴里灌粥,这母爱咋总让人眼里湿湿的,都要影响她的拔枪速度了。
末世孤儿的她,哪体会到母爱,哪被人这般呵护过。
一家人好歹能吃个安生饭,归功于上回拿给债主们的兔子成了定心丸,不再天天来踹门。
第二天一早,她就被桂芝按在凳子上,脸上手上涂满了嘎啦油,油光光的小脸白里透粉,杏仁眼里水汪汪,肉嘟嘟的小嘴像抹了胭脂,两个麻花辫上又是熟悉的红绫子。
桂芝又拿出一顶兔毛帽子出来,戴在灯芯脑袋上。
“好看。”
宠溺地摸了摸自家姑娘的小脸蛋,她眼睛里又蓄了些水雾。
“妈,能不能别哭,你的眼泪像子弹,没事就要突突我。”
桂芝噗哧一笑,一巴掌拍在碎嘴丫头的身上。
“你以前倒是不说我,就跟着我一块哭,现在这性子变得不知道像谁了。”
“像谁?像我自己。”
麻溜跑路的她拎着队长借来的冰镩子渔网就往河边走。
呜呜乱叫的北风带着风雪,吹的灯芯小小的身影,左摇右晃。
末世哪有雪,只有酸雨,穿的大棉袄二棉裤的她很难习惯脚陷在雪窝子里。
原主灯芯的有限回忆里,有几次她儿时跟姥爷上山打猎的回忆,成了她如今能倚仗的全部资料。
冬日下网最难,但是可以捕到最出名的冷水鱼,想到这,她咽了咽口水,鱼啥味儿啊,好想尝尝。
深一脚浅一脚走了许久才来到了冻成冰面的阿木河,她掏出怀里的肉干,咬的腮帮子直酸。
天天吃肉让如今的她有了一把子力气,时不时还在炕上耍上几招抖的蝉花杜鹃笑成一团。
用脚把河面上的积雪划拉开,扶着冰镩子气沉丹田。
双手举起冰镩子狠狠砸在冰面上,碎冰四溅。
空旷的山里,不停响起破冰声。
灯芯浑身蒸腾着热气,终于凿穿了冰面。
把树枝带着网顺下去,固定好位置,就等明天再来看看收获。
把带来的冰镩子找了个顺眼的树根底下,用雪埋了埋,转身就往回走。
刚进屯子,就看那些婶子婆子看自己的眼神儿都怪怪的,有的还狠狠地蹬了她两眼。
一脸无所谓的灯芯一直走到老许家大门口,被老许媳妇凤婶儿一把扯进屋里。
“这两天别让你妈出门,你那三姑到处说你的坏话,讨人嫌得破嘴造谣,你也别搭理,身正不怕影子斜。”
“啥话,你学学?”
灯芯脸上带着冷笑。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听了脏耳朵......”
“我就要听。”
看着执拗倔强的小丫头,凤婶儿支支吾吾说道。
“说你去山上跟野男人睡,人家才拿肉给你,我肯定不信啊,就是那帮爱热闹的老娘们就听她瞎说......”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清清白白的丫头被人造黄谣,还咋活。
一把扯住灯芯的胳膊,慌忙说道。
“灯芯儿,别往心里去,我跟你许爷说,让他骂你三姑老爷们去。”
灯芯脸上一片平静,只是不在乎的说道。
“那我走啦,凤婶儿,告诉许爷队上的冰镩子我用几天再还。”
不放心的大凤后悔得团团转,不说好了,这说了再出点啥事。
走出门去的楚灯芯大步流星,去的就是队上公屋。
坐在窗边的秦远山,穿着白衬衫,武装带紧紧扎在腰间,劲窄腰身,脊背挺直,优越的侧脸轮廓分明,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而他的手上正在装填火药铁砂进子弹壳。
抬头便看着窗外出现了一抹红色。
刚准备推门出去,就看见隔壁的知青白卓已经迎上前去。
“灯芯,你怎么来了?”
每次见到灯芯,他的心就突突地跳,好不容易说上话,她又像受惊的小兔一样逃跑,今天却主动来大队找他。
白卓人如其名,长得白净斯文,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身高也有一米七几,只是有些瘦弱,穿着最时兴的藏蓝色中山装。
眼里没人的灯芯看都不看他一眼,眼睛在院子里乱转。
“队上的猪呢,养哪去了?”
他不在意灯芯的冷淡,只是因为看着灯芯的脸而喜悦,可是戴着兔毛帽子的她,怎么更好看了。
“在后院呢,我带你去。”
秦远山在窗户后面的眼神一暗,打消了出门的想法,又笔挺的坐在凳子上,看着手里的子弹壳想继续装填。
刚到后院的两人,就看着猪栏里的大猪发着哼哧哼哧的声儿。
白卓热情洋溢的眼睛一直盯着灯芯的瓷白小脸。
“你怎么想起来看猪了?还得过几天才能杀呢,到时候可以吃炖酸菜了。”
灯芯站在猪栏外看着大白猪若有所思。
“你能给我烧一大壶热水不?”
听到灯芯让自己做事,白卓猛点头。
“能啊能啊,我现在就去。”
坐在桌前的秦远山,手里还捏着子弹壳,一动不动。
她要热水干嘛?
可为什么不直接来找他要一壶热水。
手里的子弹壳被扔在了桌子上,他翻开一旁的书,不再看子弹壳一眼。
等白卓欢快的跑到后院,就看到了让他瞠目结舌的一幕。
楚灯芯一手拿着猪食勺子,一手拎着收猪屎的铁桶,站在那里笑脸盈盈。
“热水呢?拿过来,倒里头。”
白卓忍了又忍,差点当场吐出来。

屋内安静温暖,只有铁炉子上的水壶咕噜噜冒着热气。
秦远山看着床上的褶皱,并没有想抚平的意愿。
自己的强迫症原来还有治好的一天。
有点奇怪,又有点神奇......
他摇了摇头,保持清醒,又看了看地上的一口袋鱼,叹了口气。
真是精力旺盛。
站起身一把抓起墙上的衣服,穿戴整齐,却又不受控似的再次看了一眼那些褶皱。
拎着口袋刚走出门就见白卓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
“你要出去?”
“我要去镇上办点事。”
“哦。”
看着走进马棚牵马的背影,白卓犹豫地再次张口。
“楚灯芯来找你有什么事啊?”
“没什么。”
秦远山翻身上马,潇洒异常,军装穿在他的身上仿佛量身定做一般。
白卓来这里当知青的优越感,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消失了大半。
而楚灯芯竟然去找他,剩下的那一半也岌岌可危。
白卓的目光晦暗了一瞬,秦远山已经走了好远。
一片白雪皑皑中,枣红大马飞驰而去,马背上的他却心情舒畅。
没由来的愉悦让他走进供销社的时候,还罕见地露出一点笑意。
柜台里头的赵莹莹头上扎着马尾,脸庞清秀,身上穿着蓝布刚做的新衣裳。
面目表情的她,正在应付那些烦人的顾客。
看着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啥病?相思病。
每天上班就往门口瞧,期待着那个男人再次出现。
看见那道身影出现,她差点喊出声来,强装淡定的站直了身子,眼睛里的殷切却像是要溢出来。
并不知道应该找谁询问的他,扫视了一圈,看到了赵莹莹殷切的目光。
这个售货员看着挺热情,就问她吧。
“同志,供销社收不收山货?”
“收的收的,在二楼,梁主任管这块。”
“好的,谢谢。”
“唉~同志!”
秦远山停下转身就要走的步伐,挑了挑眉。
“同志,你的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秦远山。”
磁性低沉的声音让赵莹莹害羞地搓了搓衣角。
“我叫赵莹莹。”
秦远山点了点头,径直去了二楼。
办公室里的梁主任五十来岁头发稀疏,带着黑框眼镜,慈眉善目。
看到了秦远山手里的鱼,他很是高兴。
“小伙子,你这鱼不错,一共三十六斤,一斤按两角来收,一共是七块二角钱,你确认无误,我这就把单子填好。”
秦远山点了点头,收了条子和钱放进上衣口袋。
“主任,其它山货还收不收?”
“收的收的,你有啥都给我送来。”
梁主任脸上堆着笑,还把他送到了门口。
下了二楼就直奔粮油柜台,赵莹莹跃跃欲试地站在隔壁柜台看着他。
“同志,我要三斤高粱米。”
柜台里的李大芬看着眼前男人的脸,还真有些恍惚,不怪赵莹莹茶饭不思,要不是她结婚了,她都想照量照量。
这大高个,双眼皮,这脸上的棱角,这身板......
李大芬麻溜地称三斤高高的,赵莹莹一旁出声。
“我们这新到的大米可好吃了。”
“嗯。”
“门口还有卖糖葫芦的呢,我最喜欢吃糖葫芦。”
“嗯。”
“你的马好骑吗?我一直想学骑马,骑自行车没意思。”
“嗯。”
付完钱拿上高粱米,他转身就走,脸上还挂着千年的冰霜,严肃至极。
“下次见!”
赵莹莹大声告别,举起的手摇了又摇。
“别摇啦,人家压根就没看你。”
李大芬揶揄地说道。
可赵莹莹并不介意,也不愿搭理她。
人长得丑,嫁得更丑。
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
这都不懂。
把高粱米捆在马鞍上,又解开缰绳,一旁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飞进他的耳朵。
“糖~葫芦~”
翻身上马,牵着缰绳走了好远,他再度折回。
‘追风’自己要回来的。
“多少钱一根?”
......
在桂芝后面团团转了半天,灯芯焦急地看着灶上的大铁锅渐渐冒出热气。
“你去炕上坐着去吧,试试我做的皮背心去。”
再被她盯一会,桂芝怕铁锅再破上一个洞来。
蝉花坐在灶前头猛塞柴火,杜鹃在炕上穿着皮背心臭美个不停。
“姐,我穿好看不?”
“好看,像背心儿成精。”
“妈,姐是夸我的不?”
桂芝把刚煮好的高粱米粥端到破木桌上。
“夸你呢,让你姐少夸你。”
灯芯懒洋洋躺在炕上,眼神幽怨,远远看着灶台上的白烟。
在灶台边转圈的桂芝听见门外有动静,透过窗户,看见院门口骑着枣红大马的帅气军人。
“灯芯儿,外面有人找你。”
她一骨碌在炕上爬起,冲到院门口。
刚刚下马的秦远山背过身拆下马鞍上的米袋子。
期待的灯芯搓着小手,两个小脚来回点地。
吱呀一声。
桂芝也从屋里出来。
威风凛凛的枣红马来回踱步,一旁的男人看着更不错,一身绿色军装,让她恍惚间记起楚爱国刚退伍回来时候的样子。
就是没他高,没他壮实,没他五官那么精致而已......但是也是帅的。
回过身的秦远山手上一袋子高粱米,还有四根糖葫芦。
红红的山楂裹着晶莹剔透的糖浆,灯芯的笑眼瞬间点亮,睁得老大,里头漂浮着无数个星星。
糖葫芦这太稀罕了,屯子里冬天哪里都去不成,家家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去备年货才去镇子,而且家家都不可能舍得钱买它,还不如买粮食来得实在。
桂芝接过米袋,灯芯如获至宝一样接过糖葫芦,连钱都不接,秦远山只好递给桂芝,连带着打的条子。
楚灯芯的眼里此刻只有糖葫芦,像被吸了魂魄一样往屋里直直走。
“这辛苦你跑一趟,快进屋坐坐。”
桂芝热情地拉着高大的男人,感谢溢于言表。
不太好意思拒绝这份热情,他把‘追风’缰绳系在栅栏上,跟在身后。
刚一走进破屋,就看见灯芯拿着糖葫芦转圈,蝉花杜鹃在她腿边蹦跳。
“姐,姐,赶紧吃,一会化了!”
“姐,谁买的?我也要吃!”
楚灯芯拿着糖葫芦,兴奋地看着秦远山。
“叔叔买的!”

秦远山站在破院门口,看着混不吝的灯芯。
“他一个小孩子,你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
“满肚子坏水的小孩,长大了就是个祸害!
我无偿帮他们教育孩子,还不对我感恩戴德感恩戴德?”
秦远山把手里的口袋拿给她。
接过口袋,里面清脆的声音一听就是子弹。
灯芯眨巴着大眼睛,瞬间贴近了他充满蛊惑的说道。
“要不要合伙?你现在用队上的枪,咱们两个起码能猎到4头狍子,可以一起拖回来。”
她口中呼出的一团团白气,扑到他的脸上。
低头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跳脚的灯芯还在提醒。
“那我明天叫你啊,一起呗!”
看着秦远山背影,长腿一步踏出去好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撇撇嘴。
瘦不拉几的一小个,比曾经的自己差太远了。
......
第二日,天刚泛起了鱼肚白。
灯芯悄悄爬出被窝,看着桂芝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她蹑手蹑脚,像个做贼的。
“把背心儿穿上。”
桂芝闭着眼,嘴巴一张一合。
她的慢动作突然定格,不是睡了吗?装的?
“收到~”
她站直身体,手比了一个OK。
把桂芝亲手缝的背心穿在花棉袄外头,背着猎枪,怀里揣着晾干的肉干,她嘴里哼着末世最流行的调调。
还没走到大队,就远远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秦远山戴着军帽,穿着军装,腰带紧紧扎在腰间,背着猎枪的身体挺拔,就像一杆标枪立在茫茫皑雪中。
“嗨!”
灯芯儿高高举起左手,兴冲冲地奔向他。
嘴上说着不愿意,身体很诚实嘛。
两人踩着难缠的雪窝子,艰难上山。
艰难只有楚灯芯,秦远山腿长得长得可怕,在雪地里走得相当容易!
“上面的空气还好吗?缺氧不?”
灯芯闷头走路,嘴不闲着。
秦远山的眼皮子跳了跳,目不斜视,脚下不停。
“你这么闷,能找到对象吗?”
眼皮子跳得更厉害,他脸上的冰霜更甚,像冻住了一般。
沉默开始占据了大部分时间,幽静的山间只有脚踩进雪中的沙沙声。
林子里的鸟偶尔发出怪叫,风急匆匆地吹过树枝,遗落些雪粒掉下。
两人像默契的老猎手,不动声色观察着那些未踏过的积雪,找寻蛛丝马迹,
一声嘶鸣,似远古的笛声,一串流水般的铃铛声紧随其后。
两人定格脚步。
被白色覆盖的林海之中,一头通体雪白的驯鹿慢慢走入视线,头上的角在阳光和白雪的映照下,闪着晶莹的光。
灯芯缓缓抓向背上的猎枪,却被秦远山的手按住。
一个头戴圆锥皮帽,帽顶有着漂亮的穗子,身上穿着兽皮衣服的年轻男人出现。
他的眼睛细长,颧骨高耸,黝黑的脸颊上有一些高原红,开朗的大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看见背着猎枪的两人,他并不惊慌,只是用蹩脚的普通话热情地打着招呼。
“嘿,朋友,吃肉?”
秦远山知道这个民族,他们游走在山间河畔,靠饲养驯鹿打猎为生。
灯芯有限的记忆里,并不知道有这样的游牧民族生活在大山。
但是她能够分辨人的善意,她用同样的热情回应。
“嗨!”
她的左手高高举起,粉白的脸庞上笑意盎然,水汪汪的大眼又眯成了月亮的形状。
黝黑的年轻人刚一走进,灯芯就伸手摸向他造型独特的帽子。
“太好看了~”
爱美是天性,对于那些泯灭在历史长河中独特的东西,她还是保有热情。
年轻人摘下帽子,直接戴在了灯芯的头上。
灯芯欣喜地晃动脑袋,炫耀般转向秦远山,洒落林间的点点阳光,照在她的明媚脸上,细碎的雪花围绕在她身周。
秦远山的喉结滚了滚,黑眸闪过一丝柔情。
他不知道怎么就来了年轻男人的营地,也不知怎么就坐在了篝火堆旁。
灯芯真正的融入了整个营地,就仿佛她本来就是他们的一份子。
营地里的女人头上都包着好看的头巾,身上穿着皮子制成的连衣裙,缝制的花纹复杂却有规律,她们真正把历史穿在了身上。
一群人用白色的袋子装着去世的某位族人,放置在大山深处。
一位年老的女人,身着华丽神衣,头戴炫彩的鹿角神帽,手中拿着硕大的皮鼓,彩色的飘带飞舞。
获得神谕的萨满,正在为逝者祈福,勇敢向前,拥抱崭新的世界。
苍老的面容下,是慈悲。
歌声里,是民族的英魂在吟唱。
火光映照着每个人的脸,他们带着缅怀和希望,衷心地欢庆重生和祈求神的眷顾。
灯芯的脸上火光跳动,秦远山看到了从未在她脸上出现的神情。
她轻蹙着眉,定定地看着萨满跳跃的舞步。
她的眼里流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浆果般的嘴唇紧紧抿着。
吟唱的萨满突然跳到灯芯的面前,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年轻男人东班坐在一旁同声传译。
“你是来自远方的孩子。”
“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
“我们终将死去,可我们终将团聚在一起。”
年迈的萨满脸上的沟壑幽深,她的眼里火光跳跃,轻吐的言语,婉转动听。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灯芯,便转身离开。
灯芯的眼眶湿润,水光映着火焰。
鼓声琴声骤响,人群骚动起来,大家都冲到了火边舞蹈。
男人们的舞姿豪放,女人的舞姿飒爽中带着柔美。
一盘盘手把肉,血肠热气腾腾,被女人们端到每一个人面前。
肉刚放在面前,灯芯立马抓起一只羊腿。
一口酒,一口肉,跟坐在旁边的东班吃得格外投机。
秦远山斯文地撕成小块,吃得细嚼慢咽。
他不喜欢酒,只是看着灯芯畅快干杯。
气氛热烈,灯芯拿着羊腿,冲进人群,跳得怪模怪样。
他脸上笑意渐浓,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
一旁的东班坐了过来。
“这个姑娘,好!”
灯芯夸张的舞姿引得跳舞的女人们笑得直不起腰。
秦远山低了低头,再次看向那道身影。
东班喝了一大口酒,接着说道。
“我想娶她做老婆!”

倒不是灯芯圣母心泛滥,男人死不死的跟她没屁关系。
可谁能受得了一个女孩这么绝望的眼神。
万一出点啥事呢?
灯芯看着桃枝上山的方向,追了过去。
天气晴好,但是山里的冷风刮得邪乎,雪粒子扑脸生疼。
这丫头跑得还挺远,回头望去靠山屯慢慢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追了半天还没追上她的脚步,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
灯芯脚步又快了些,却看见女孩涩涩发抖地站在林海雪原中央。
她把棉袄脱下,只剩里头的碎花小背心,棉裤倒还穿在身上,只是鞋袜都脱在一边。
脸庞冻得苍白,嘴唇都已经发紫,两只纤细的手臂紧紧缩在身体两侧,手死死攥着拳头。
眼里含着泪,一脸惊讶地看着追上来的灯芯。
灯芯呼出一口白雾。
“你干啥?作啥妖啊?”
桃枝的眼泪夺眶而出,死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不在意女孩眼中的拒绝,灯芯一步步靠近。
“你想冻死自己?
冻到极致,你会全身发热,然后一点脱掉身上的衣服。
最后光溜溜躺在雪地上。
碰到饿急眼的熊瞎子还好,能把你拖走吃了。
遇到狼,还是黄皮子啥的。
一点点先把你肚子掏了,啃得乱七八糟。
手剩一只,脑袋也啃掉一半,脚丫子给你啃得都只剩骨头。”
说着让人发毛的话,灯芯偏说得云淡风轻。
冷成筛子的桃枝被击垮了最后的防线,一下蹲在地上,两只手紧紧抱着自己,放声大哭。
走到她身旁,灯芯把地上的蓝棉袄披在她身上。
“好死不如赖活,老天爷给你一条命,不是让你留着自杀的。”
“我还不如死了......”
桃枝娓娓道来,灯芯慢慢知悉全貌。
屯子里现如今只有三个知青,沪市来的白卓,京市来的秦远山,还有一个皖省来的张定和。
张定和这个人灯芯不太熟悉,只知道这个人油腔滑调,总喜欢往小寡妇小姑娘身边靠,每次嬉皮笑脸,让人身心不舒服。
可桃枝咋还跟他牵扯上了?
桃枝性子弱,偏她爹是个暴脾气,动不动就打的娘几个鼻青脸肿。
被那张定和钻了空子,时不时嘘寒问暖,蒙骗了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本来桃枝可不敢做什么没规矩的事,可那天张定和约了她去拿书。
就在宿舍里趁着没人,把她强扭了。
被变了脸的男人吓得半死,挣扎不过,还被扇了好几巴掌,就那么霸王硬上弓。
惊慌失措地想逃,结果被屯子里的婶子正好撞个正着。
那张定和倒是贼喊捉贼,直接拉着婶子说桃枝怎么勾引他,他多冤枉。
逃回家的桃枝免不了挨顿毒打,幸亏她娘挡在身前,没被一板凳打死。
家回不去,清白丢了,脸也丢完了。
只想一死了之的她却在半路撞上了楚灯芯。
灯芯眉梢微挑,眼眸里的怒色压抑不住。
何其熟悉的桥段啊。
末世的她身边的挚友,深陷爱河,最后怎么着?
生的孩子卖了,连她自己也被卖到了销金窟,最后连捧灰都不剩。
她看着她为爱热烈绽放,也看她香消玉殒。
旁观的她仿佛跟着过完了她短暂的一生。
这也是灯芯不谈不爱保平安的理念来源。
那些给自己制造风雨的男人,她沾都不想沾。
得。
又来一个。
桃枝的棉袄被灯芯仔细扣好,帮她穿上鞋袜。
把她的双手按在雪里用雪粒搓了半天。
冻伤赶紧用雪搓还有救,要不就不是脱层皮那么简单的。
“多大点事,姐给你出气。”
被灯芯的话感动,桃枝眼泪又断了线。
“老哭,我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泪,收!”
桃枝擦了擦眼泪,肿着两个眼睛。
“我现在也不干净了。”
“被狗咬了,你就不活了?
错又不是你。
什么干净不干净,你的纯洁不是由贞操决定的。
靠自己不能活?”
灯芯定定的看着破碎的桃枝。
“不要做那个被观察,被审视,被决定的那个人。
我观察,我审视,我决定。
不要被裹挟在他人的凝视里头。
你是个好女孩,你的人生并没有被一个下三滥毁掉。
如果你想不明白,我可以等你。
等你明白的那天。”
桃枝不知道自己完全明白这些话没有,可她徒增了一大股勇气。
“姐,我不死了,以后我就跟着你打猎,你能教我吗?”
“小case。”
“啥意思?”
“没问题的意思。”
跟在灯芯身后的桃枝,不再想死,这回更好,不用嫁人了。
本就因为原生家庭,已经对男人失望透顶,却还是眼瞎,错以为张定和是个良人。
如果桃枝知道嬛嬛传的话,估计她会说。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钮钴禄·桃枝。
带着桃枝下山,今天去河边的设想落空。
但可有一件更有意思的事要去办。
还有比手撕渣男更爽的吗?
没有。
一路悠哉的灯芯,只叫她跟着自己去大队。
桃枝心里虽忐忑,可人生当中第一次有一个愿意为自己出头的人,她只觉得自己又成了世界最幸福的人。
原来被人撑腰的感觉是这样的。
灯芯最近在屯子里可是炙手可热。
拿她卖老鳏夫的三姑被她泼猪屎。
把李美玉浇了个透心凉。
上山打猎能还上家里的饥荒。
把闯进村里的狼打死卖了好些钱。
捅了拍花子,救了两个拐走的娃。
灯芯简直是万能的。
看着走在前头的狍皮小帽,一跳一跳。
桃枝只想着,是不是可以有一天,她也能成为这样,能护住自己,护住自家妈,挣钱不靠男人。
刚走到了大队门口,桃枝就有点恶心害怕。
怕看见那张丑恶的嘴脸。
怕从那张恶臭的嘴里说出什么让人反胃颤抖的话来。
白卓正在门口修伐木队用的弯把锯。
看见灯芯走进来,那叫一个惊喜,忙停下手里的活计。
“灯芯,你怎么来了?”
灯芯仰着头,皮肤润泽如玉,明净清澈的杏眼,朱唇微启。
“张定和在哪?”
白卓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那小子,他都不愿意来往,怎么灯芯还找上他来了。
“他在屋里吧,应该是。”
灯芯大摇大摆往里走,秦远山透过窗户正好看见,也出了门。
可灯芯压根跟没看见他一样,径直路过他身边,直接往另一头去。
“是这屋吗?”
灯芯回头问桃枝,桃枝猛点头。
哐——
一脚踹开木门,门板脆弱不堪,木片飞溅,碎门飞进屋里。
被踹破门的张定和气势冲冲的走出,刚准备开骂。
灯芯一拳直冲面门。
张定和‘哎哟’一声,捂着鼻子,两条血龙喷了出来。

秦远山一把抓起灯芯的手,转身狂奔。
老虎发出一声怒吼,利爪狠狠扑向两人。
在尖厉的虎爪下疯狂逃命。
灯芯被他腾空拽起,险之又险避开利爪。
末世哪见过这等猛兽,她根本不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招式和枪械都不值一提,因为生命在分秒之间就被决定存亡。
一声惊呼,她一脚踏空,身体急速下坠。
而推了她一把的秦远山也紧随其后,一起在积雪中打滚。
视线旋转颠倒了不知多久,眼前一片黑暗,她彻底晕了过去。
脚腕刺骨的疼痛唤醒了她。
艰难睁开双眼,雪粒糊眼,口鼻呼出的一团团白气,让她看不清眼前景象。
她用手搓了搓双眼,才看见秦远山额角带着血迹,禁闭着双眼,躺在旁边。
她费力挪动手臂,伸出右手,点了好几下他的脑门。
幽幽转醒的秦远山发出隐忍的闷哼。
他们摔进了幽深的坑里,老虎放弃到嘴的猎物,早已离开。
秦远山坐起身子,打量四周。
坑深积雪又厚,要不这个高度,两人绝对直接摔死。
环绕的积雪根本看不出逃生的路,二人真正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
“让你别开枪,你立马掏枪......”
“我以为你说开枪......你不会大点声说,我哪听得清......”
“我大点声说,它不是听见了吗!”
“它又听不懂人话,你还怕它听见!”
......
灯芯掏出怀里的鹿奶饼,掰了一块塞到他的手上。
“吃!”
樱桃小口大口大口咬着干硬的饼,吃得津津有味。
狍皮帽下的瓷白脸蛋,带着两坨粉,小巧的鼻尖上也染了一点红,小嘴狠狠地撕咬手里的饼,分外可爱。
“要死也要做饿死鬼。”
秦远山哑然失笑,把那块鹿奶饼踹进上衣口袋,站起身四处探索,寻找可以出去的路径。
“你看那儿。”
灯芯一手指向不容易发现的角落,大声提醒。
顺着她指向的方向看去,雪面上有一串熟悉的脚印。
脚印尽头是一个毛茸茸的背影一闪而过,紫貂。
秦远山并没有掏出猎枪,只是顺着足迹用手扒开那个巴掌大的雪洞。
积雪成块掉落,竟然真的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口出现,通往深坑外的世界。
灯芯刚一起身,脚踝的剧痛,让她皱眉,倒吸一口凉气。
嘶——
快步走回的秦远山蹲在她身前,抓起她的腿,脱下犴皮靴子,雪白的脚踝此时肿胀透出青紫色。
还没等她开口逞强,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腾空,被他抱起。
她有些恼怒。
“我能走!”
强壮有力的臂膀紧紧将她禁锢在怀中,他的脸上依旧冷峻,只是眼眸里有了一丝懊悔。
不纵容她去营地,不逗留一晚,就不会碰见老虎,就不会受伤......
她被缓缓放下,狼狈地从洞口爬出。
秦远山紧随其后。
他蹲在她身前,像发出命令一般。
“上来。”
这时她才发现秦远山背上的伤口。
尖锐的虎爪轻易撕裂他的衣服,背上伤口的血不再涌出,可还能看出狰狞的伤口。
“你受伤了?”
“上来。”
“你不知道疼吗?”
“上来。”
灯芯叹了一口气。
“你是人机?”
拗不过的她还是乖乖爬上他宽厚的背。
她怕挤压到他的伤口,尽力避开,却又被他霸道地按了下去。
小脸慢慢靠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上有股好闻的香皂味儿,她细细嗅了嗅。
侧着小脸晃悠悠看着坠落的鸭蛋黄。
真是狍子没打着,被老虎追得嗷嗷跑。
不知桂芝担心不,蝉花杜鹃会不会偷吃没吃完的糖葫芦,这个家伙会不会因为背上的伤,得破伤风死掉......
秦远山背着轻飘飘的灯芯,走着熟悉的下山路。
掉落的深坑正好省了大半路程,离山下已然不远。
因祸得福。
感受着背上的温暖,他走得分外急切。
她脚上的伤口要尽快擦上药酒才好得快,拖久了,以后刮风下雨怕是要疼,就像自己受伤的膝盖。
得益于腿长,他真的走得又快又稳,在天黑之前走回了炊烟袅袅的靠山屯。
在李美玉的瞠目结舌下,眼瞅着秦远山背着灯芯进了屋。
站在大队门口半天,她不停跺脚取暖,翘首以盼。
竟然连一个眼神都没撇向她。
手里的冻柿子滚了一地,李美玉气得直跺脚。
怎么还背上啦?
骚狐狸,不知道用的什么迷魂招儿!
被气炸的李美玉转身就走。
秦远山将背上睡着的灯芯放在自己床上,转身从抽屉里拿出药酒。
脱下她脚上的犴皮靴,脚踝肿得老大,跟小腿一般粗细,脚脖子都消失不见。
把药酒倒在掌心,用力揉搓她的脚腕。
被疼的一跳,灯芯从床上弹起,差点暴起伤人。
看着秦远山给自己的伤脚搓药酒,才慢慢放下自己的拳头。
“忍着点,有点疼。”
他紧抿着嘴角,认真细致,声音温柔。
她有些窘迫的说道。
“先把你的伤口包扎下吧。”
他并不理会,只是专心的将药酒搓进脚腕的皮肤,骨节分明的手掌让她的脚丫显得异常小巧。
搓了许久,他才把她的脚轻轻穿进犴皮靴里。
脑门上已经出了一些汗珠。
突然屯子里锣声响彻天际。
秦远山猛地站起身,看向窗外。
不等灯芯开口询问,他急匆匆背着枪夺门而出。
看着宽阔高大的背影消失,她搜索了半天记忆,才猛然想起。
那是野兽进村的信号。
一瘸一拐的蹦跳出门,看着村子里火光闪现。
屯子里的青壮年拿着火把,手里拿着砍柴刀,迅速集结。
她担心地看向自家的方向。
并不靠近屯子孤零零的破屋,不敢想象其中的危险。
忍着脚腕的剧痛,她迅速跑向家的方向。
昏暗的小路,诡异的安静。
家家门窗紧闭,女人们用门栓紧紧抵住房门,害怕野兽冲进家里伤人。
灯芯喘着粗气,一瘸一拐。
突然一股莫名的冷意爬满全身,她一个翻身,滚向一旁。
一头扑空的饿狼,诞着口水,眼里两盏绿光死死盯着逃脱的楚灯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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