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璀璨,王府花园里精心栽培的花卉云蒸霞蔚,蝶舞翩跹,微风轻轻拂过,携来馥郁花香。
沈三娘子沈念烟登门造访,本意是来寻谢临渊,奈何谢临渊未在府中。
不得已,晏依玉出来迎接。
她自然不会将人请到后宅端方院,而是让自己的得力丫鬟程明姝把人引到花园里招待。
程明姝默默走在前头,引领沈念烟及其丫鬟兰儿到达花园。
穿过枝影横斜、花木蓊润的精致造景,程明姝对身后的沈念烟道:“沈三娘子,那便是我们王妃。”
沈念烟面上闪过一丝期待,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何许人,能迷住谢临渊,让他甘心求娶。
然而,等沈念烟迈步踏入六角攒尖亭,期待变作失望。
这新晋的王妃虽然穿着华冠丽服,佩戴的首饰也是珠光宝气,但样貌着实乏善可陈。
眼皮内双,眼眸也不算大。
嘴唇并非樱桃小口,上下唇厚度相同。
肤色嘛,白则白矣,但更像是敷了一层厚厚的粉,光脸蛋白,脖颈与耳朵有明显的色差。
五官里唯一优越的便是鼻子,鼻梁挺直,鼻头微微翘起弧度。
但整体看下来,依旧平淡得如同白水,根本压不住满身的珠玉钗饰。
这样的人可堪配谢临渊?
沈念烟微微欠身,淡淡地称呼了一声:“王妃。”
晏依玉亦感受到她对自己的轻视。
不就是一个从二品官员之女吗?全家的银钱加起来还没她家一半多。
晏依玉仗钱欺人惯了,又被父母兄长捧在掌心长大,丝毫不明白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
她傲然地挺起微微隆起的孕肚,“本王妃身子不方便,只好让沈三娘子多走些路来花园了。”
沈念烟望着她的孕肚,很是刺目,心中遗憾更是如浪潮翻涌,酸楚满溢,更有不忿萦绕心间。
本来谢太妃有意让谢家与沈家联姻,她便是最佳的儿媳人选。
然而却被此女横插一脚。
沈念烟打量的眸光落于晏依玉之身,此女容貌稀松平常,还比不上刚刚引领她入花园的婢女容貌动人。
她的家世对上谢家不过高攀,纯属走了大运,救过谢临渊而已。
沈念烟轻轻一笑,顾盼间尽显动人风情,“无妨的,姐姐也不必唤我沈三娘子,太过生疏了,直接和谢哥哥一样唤我闺名也是可以的。”
看见她不经意便流露出的娇态,晏依玉心生不满。
她明白自己姿容并不过人,但珠宝堆砌起来的外衣,足以撑起面子。
而后,她又听见沈念烟唤谢临渊为“谢哥哥”,他们的感情便这般好?
晏依玉咬牙,拈酸吃醋道:“念烟妹妹平日都是唤夫君为哥哥的?”
“你还未出阁,会不会不太好啊,若是传出去被外人听见,唤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有妇之夫为哥哥,恐怕有损念烟妹妹的清誉呢。”
沈念烟常年在京城的贵女圈走动,这点儿小伎俩还不值当她在意,“姐姐言重了,难道谢哥哥没有与你说过我与他的事情吗?”
晏依玉警惕起来,难道谢临渊曾经与她有过首尾?
沈念烟缓缓说道:“谢家与沈家关系匪浅,我与谢哥哥自幼一块儿长大。”
“我小时候贪玩落水,谢哥哥还救过我的命。那时我说长大要嫁给谢哥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旁人也都说我与谢哥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怎料世事无常,如今谢哥哥早我一步成亲了,连孩子都有了,唉……”
瞥见晏依玉阴沉不愉的面色,沈念烟捂唇惊慌道:“我一时情难自已,无意中说多了,姐姐莫要在意啊。”
她哪里是无意,分明就是故意的,诚心说出来气自己。
晏依玉面色骤变,心中恼怒升腾,正欲发难。
程明姝靠近她,附耳轻声道:“王妃,生气容易影响到胎儿,对身子不好啊。”
晏依玉狠掐手心,勉力遏制怒火。
是啊,她不能生气,要是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着了对方的道。
晏依玉喝了口茶水,“本王妃怎会在意,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和将来才是最重要的。”
有时候言语比刀剑还伤人,沈念烟浸淫后宅数年,本想说些话刺激刺激晏依玉,没想到失策了。
她扫了眼晏依玉身后的粉裙丫鬟,好像叫什么明姝?她可比晏依玉本人要聪明得多。
虽然听不见明姝对晏依玉说了什么,但让晏依玉压下情绪,没有撕破脸闹得难看。
晏依玉:“念烟妹妹辛苦出门来一趟,明姝你去沏壶好茶,再端些点心。”
“是,王妃。”
程明姝恭敬后撤,特意趋近沈念烟才离开攒尖亭。
若她没有闻错,沈念烟身上的熏香里应含有麝香。
麝香走窜之性极强,容易扰动气血,孕妇闻久了,会使气血不宁则胎元不安,致使小产。
程明姝深知原书中,女主的首胎本就不稳,一次意外造成小产。
她不介意加速进程,月份大了小产反而更损伤身体,另一种角度来看,她相当于是帮了晏依玉。
而且她心狠吗?如若推动既定事情的进程便算心狠,那晏依玉把明姝囚禁起来做生子工具,分娩后处死,又算什么?
她只不过是在讨债罢了。
未久,程明姝小心翼翼地端来红木托盘,上面盛着雀舌茶与松子酥。
晏依玉指着琉璃盏上面松子酥,给沈念烟介绍道:“松子酥是我家乡的点心,京城里没有,我特意从家乡带了厨子过来,念烟妹妹尝尝新鲜味道。”
沈念烟浅尝一口,莞尔道:“味道很好,就是太甜了。”
晏依玉:“配雀舌茶正好。明姝还不快给客人斟茶。”
程明姝端一杯滚烫茶水,恭谨地递给沈念烟。
沈念烟的贴身丫鬟兰儿双手接过,不想她被烫到手指,茶杯没有拿稳,滚烫的茶水半数泼在沈念烟身上。
“啊!”沈念烟惊叫着站起来,“兰儿你是怎么回事?!”
兰儿满腹委屈,她也被茶水烫到才松手的。
她哪里想得到那斟茶的丫鬟手捧炙热难耐的茶水还面不改色,自己错估了茶水的温度,手一抖,浇了自家娘子一身。
兰儿不想受罚,情急之下指向明姝道:“不是奴婢的错,一定是她动了手脚,那么烫的水,她怎么一点儿事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