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欧吉小说 > 其他类型 > 农村小渔夫 番外

农村小渔夫 番外

兰陵书生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枚巴掌大小的龟壳,拦住了船,哪怕是再小的船,那也是龟壳的几十倍上百倍大。螳臂当车,不自量力。龟壳拦船,寸步难行。这龟壳自然就是河神请兵令,刚才被我扔到河里面的那个。它能在汶水河上引出这么大动静,连河神的石像都出来了,要拦住一艘小船,自然不在话下。刘老先生看了我一眼,问道:“这河神令是你的?”我点头,含糊不清地回了句:“刚才我扔了,应该是的。”他又道:“你既然接了,想扔是扔不掉的,它会一直跟着你的,还是捡上来吧。”河神令不是什么好东西,接了就代表着被河神点了兵,是要命的,也没人会碰。只能是我自己下去捡起来。刘强拽着我,我趴在船上,伸长了胳膊,从水里将龟壳捞了上来。这东西到了我的手上,小船就开始摆动,已经开始正常操作了。追着奶奶的无头...

主角:强子陈平安   更新:2024-11-20 16:16: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强子陈平安的其他类型小说《农村小渔夫 番外》,由网络作家“兰陵书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枚巴掌大小的龟壳,拦住了船,哪怕是再小的船,那也是龟壳的几十倍上百倍大。螳臂当车,不自量力。龟壳拦船,寸步难行。这龟壳自然就是河神请兵令,刚才被我扔到河里面的那个。它能在汶水河上引出这么大动静,连河神的石像都出来了,要拦住一艘小船,自然不在话下。刘老先生看了我一眼,问道:“这河神令是你的?”我点头,含糊不清地回了句:“刚才我扔了,应该是的。”他又道:“你既然接了,想扔是扔不掉的,它会一直跟着你的,还是捡上来吧。”河神令不是什么好东西,接了就代表着被河神点了兵,是要命的,也没人会碰。只能是我自己下去捡起来。刘强拽着我,我趴在船上,伸长了胳膊,从水里将龟壳捞了上来。这东西到了我的手上,小船就开始摆动,已经开始正常操作了。追着奶奶的无头...

《农村小渔夫 番外》精彩片段

一枚巴掌大小的龟壳,拦住了船,哪怕是再小的船,那也是龟壳的几十倍上百倍大。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龟壳拦船,寸步难行。

这龟壳自然就是河神请兵令,刚才被我扔到河里面的那个。

它能在汶水河上引出这么大动静,连河神的石像都出来了,要拦住一艘小船,自然不在话下。

刘老先生看了我一眼,问道:“这河神令是你的?”

我点头,含糊不清地回了句:“刚才我扔了,应该是的。”

他又道:“你既然接了,想扔是扔不掉的,它会一直跟着你的,还是捡上来吧。”

河神令不是什么好东西,接了就代表着被河神点了兵,是要命的,也没人会碰。

只能是我自己下去捡起来。

刘强拽着我,我趴在船上,伸长了胳膊,从水里将龟壳捞了上来。

这东西到了我的手上,小船就开始摆动,已经开始正常操作了。

追着奶奶的无头尸体来到这里,差点搭上自己的小命,这河神请兵令又跟着我回来了,一切还是没变。

回到岸上之后,刘老先生开始为我解决嘴里咬着的绳子问题。

这东西没捞上尸体来,也不能随便放下。

“这绳子里面是加了特殊东西制成的,密度很大,分量也重,一会儿我就将你的头按到水里面,你等到绳子另一端沉底,有拉拽的感觉后,再松口,让它沉入河底就没事了。”

刘老先生说完,又特意叮嘱一番。

“这个过程需要三两分钟,你可千万要憋住气。”

在汶水边长大,水性不说多么好,在水中憋个三五分钟还是可以的。

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而后,刘老先生带着我走到河边,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让我趴到地上,等我一切准备好了后,就按着我的脑袋,让我整个头侵入了水里面。

这时节的河水还是很凉的,整个脑袋侵入水中,除了没有氧气,还需要承受寒冷。

水里面什么都看不到,但我咬着绳子,却能清楚的感觉到,的确如刘老先生所言,绳子正在下沉。

正憋着气的时候,脸上忽然被什么东西摸了一下。

因为是在水中,感知也不是很明显,可这种触感却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错觉?

还是有条鱼?

我心中不由得猜测。

没几秒,那种被碰到的触感再此出现,而且更加明显了,就是有什么东西摸了一下我的脸。

可黑暗的水里面,却什么都看不到。

我能肯定,绝对不是鱼。

如此,我开始莫名的害怕起来,这水里面古怪的很,而且我身上还有请兵令,难保不会有什么问题。

绳子还没有完全沉到底,我又不能从水里出去。

情急之下,我嘴里的那口气也吐了出去。

在水里面,一旦嘴里那口气吐出来了,那就必须要尽快出水换气,否则就会有危险。

这时候,一个柔软的东西,猛地裹住了我的脑袋,像是两只手把我的头抱住了,可那种感觉和正常的手臂不一样,十分柔软,好像没有筋骨的样子,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不能再冷静了,开始用力挣扎,双手也撕扯抱住我的东西,想要从水里拔出头来。

可是,除了水里的东西拉扯我,刘老先生的手也在死死压制着我,他那么大年纪了,力气竟大的可怕,无论我怎么挣扎,都半点动弹不得。

“呜呜呜!”

我在水下,发不出声音,只能吐出一串泡泡。

挣扎的越厉害,身上的压力就越大。

嘴巴里已经灌了好几口水,鼻孔里也吸进去不少,整个人憋得眼前发黑,若是再不换气,真能要了我的命。

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感觉自己真要被憋死的时候,一道亮光投入河里。

借着亮光,我往下看了一眼,发现在水里拉扯我的东西,竟然真的是一个人。

而她的样子,更是我所熟悉的。

我娘。

我娘在水下,脸上带着诡异的表情,想要将我拉下去,想把我憋死。

当亮光照在她脸上的时候,她如同一条大鱼一般,转身潜入了水底,身体摆动几下,就消失不见了。

而我也被拖出了水。

“陈平安,陈平安。”

耳边传来了呼唤我的声音。

还有一个人在按压我的胸口,将我喝进去的水给压出来。

抢救了一会儿,我也慢慢清醒了过来,整个人躺在地上,没有半点力气了。

可是我脑海里怎么也忘不掉刚才水下的那张脸,是我娘没错,哪怕我意识有些模糊,可也不会看错,就是她!

“咋样了?”

刘老先生在一旁,问了我一声。

我回过神来,看着他,心里面有些生气,冷声说道:“还死不了。

刘老先生可真是对我好呀,按着我的头,差点淹死我。”

“这…这…从何说起呀?”

刘老先生身体发颤,指着我不知所措,像是我冤枉了他。

我看着他,冷笑道:“先生不只会捞尸,还会演戏呢,刚才我那么挣扎,差点被水里面的…东西害死,你还死死压着我的头,不让我出来…放屁!”

刘强骂了我一句。

“陈平安,你还真会编呢。

刚才我和师傅在这里,明明看到你自己疯了一样往水里面钻,根本不听我们说话,还不受控制了。

是师傅一直拉着你,连他都差点被你拉进水里,你还说他害死你,可真是有良心呀。”

我微微一愣,看刘强愤愤的样子,也不是在说谎。

而且细想想,刘老先生的确没有这样的力气,想按压住我,怎么着也是刘强这种壮汉。

可他手里拿着手电,应该就是他往河里照了一下,才将水下的“我娘”驱赶走,让我有命活下来。

这事透着邪性,肯定有什么古怪。

我从地上坐起来,尴尬地说道:“刘老先生,我…好了,我知道的。”

刘老先生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随后,他转过身去,一边走一边说:“娃子,你没有做捞尸人的命,本以为我能救你,却不想是我异想天开了,如今我是没有什么法儿了,这河神请兵令…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唉…”叹了一声,向远处走去,没再看我。

刘老先生这番行为,自然说明了一个问题:他不会再帮我。

之前,他觉得我是一个可塑之才,加上对我的印象不错,便想要救我,让我成为捞尸人,就算做不了捞尸人,也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但如今,他无能为力了,再说我也不能成为捞尸人,他掺和下去反而自己会有危险,何必呢?

帮我,是情分,袖手旁观,那是本分,没有任何可说的。

再说他已经帮我好几次,我不是不明事理、记坏不记好的人,刘老先生的好我全都记得。

刘强跟着他离开,不想和我多待。

我站起来,看着走远的两个人,躬身行礼:“多谢刘老先生援手之恩,陈平安若还能活命,日后肯定报答。”

偌大的汶水河,放眼望去,看不到一个人,阴寒而冷清。

河中央的河神石像以及诡异水柱,仿佛在告诉我,今天晚上难逃一死。

我心里面闪过很多念头,想过逃走,想过找乱葬岗里的媳妇,也想过就这样跳下水去死了一了百了,可最后又都否决了。

原因只有一个:没必要!

既然命中注定,那我也躲不过,这次活下来是我的命,死了也是我的命。

顺便,我倒是要看看,这河神请兵令是不是真的是这河里的河神发下来的?

这河神究竟又是什么?

我振了振精神,手中抓着河神请兵令,坐在岸边等着。

等五更鸡叫。

看河神是不是过来要我的命。

至于乱葬岗的婚礼,我也不在乎了,随便!

反正我也没瞧上那个媳妇。

因为身上全都湿透了,在河边吹着凉风,还是很冷的,我坐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发抖,脸上都冻的发青。

五更,凌晨三点到五点的时候。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坐在岸边等待,倒也没再出什么怪事。

终于,五更天到了。

河边周围的村里面,传来一阵阵鸡鸣叫声。

五更鸡叫,我的兵到。

我抖了抖身体,站了起来,握着河神请兵令,看着还平静不便的汶水河,大喊了一声。

“河神,你不是要我的命吗?

五更已经到了,你来呀,让我看看你到底是哪门子的神仙,残害普通人性命,说白了就是个邪祟吧!”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了顾忌,我也就不怕了。

不知是因为我的话,还是的确到了五更的时间,河面上起了变化。

半空中的水柱全都落到了河里,激起来层层水浪,而半空中巨大的河神石像,也一步步向远处走去,最后又重归于那刚刚建好的河神庙。

正冲着我的河上,出现了新的变化。

整个汶水河,如同被分割了开来,河水从某个地方向两边翻滚涌动,中间形成真空地带,这片地带越来越宽、越来越深,直接开出来了一条路。


我要求去看孙瞎子的尸体,主动往前走,而齐酒鬼也只能跟上。

一会儿功夫,我们就到了那片小树林。

已经比较晚了,看热闹的人差不多都回去休息了,只剩下一些重要人物。

刘老先生也的确是准备充分,走进去我才看清,树林里差不多全是跟着他的捞尸人,几乎把这片树林给围起来了。

堪称是“包围式”的保护。

我一来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我身上,如今我也算是镇上的名人,很多人都认识我。

走到刘老先生那边,便看到了孙瞎子的尸体。

被人用一根线扣着脖子,另一端挂在树上,腰上围着一条黑色的绸子,手上和腿上都绑着一根红色的线,上面还挂了铃铛。

那晚上我见的他时候,身上并没有这些,是有人又对尸体动了手脚。

而在挂着他的槐树上,的确写了几个大字:陈平安可动。

血红色的大字,像是用刷子蘸着红漆涂上去的。

刘老先生道:“平安,情况你都了解了吧,孙瞎子的尸体不能一直在这里挂着,必须尽快处理了,旁人一动尸体就出问题,只能是你来。”

“我明白。”

说完,我向旁边的刘强喊了句:“强哥,把你的手电筒借我用一下呗。”

刘强把手电筒扔过来,我走到旁边,用灯光照着孙瞎子的尸体。

在灯光的照射下,旁边的刘老先生等人,脚下都映着自己的影子,唯有孙瞎子还是没有影子。

“还没影子…”我嘟囔了一句。

齐酒鬼有些不耐烦了,扯着嗓子喊道:“行了行了,就别看了,既然只有你能放下来,快把瞎子放下来,找个地方安葬了吧,别在这里耗着了。”

“对,快放下来吧。”

刘老先生也附和。

我点头,将手电筒重新扔给刘强,走到孙瞎子尸体下面,小心翼翼地碰了它一下,并没有什么问题。

一切正常。

我的胆子也大了,抱住他的腿,慢慢往上举了一下,同时开始喊道。

“来帮把手,把上面的线挑下来。”

齐酒鬼找了根枝条,把挂着脖子的线挑下来,如此我才将尸体放了下来。

随后,我又把他身上的黑绸子和红线全都解下来,嘴里还嘟囔着:“这穿红戴绿的,搞什么名堂呀。”

“看他这个样子,倒像是一种特殊的祭祀秘法,或许你之前中毒昏倒,也和这里有关系,毕竟你身上的引子‘死人血’是他的。”

齐酒鬼一句话,倒是点醒了我。

“那…我把尸体放下来,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齐酒鬼乐了,道:“呵呵,现在怕了,刚才不是挺能耐吗?”

“我也没想到…好了,就别担心了,要真是对你有影响,你现在就不能好好的在这里说话了。

而且孙瞎子的尸体早没发现、晚没发现,偏偏这个时候被发现了,还特意留了你的名字,我感觉是那人故意为之,似乎是在告诉你,关于你的一切他都知道。”

我还是不放心:“他废了这么大劲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齐酒鬼摇头,然后又说了一个蹩脚的理由:“说不定他知道药门的大姑娘插手了,被吓跑了呢。”

这样的理由我自然是不相信的,可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把孙瞎子的尸体处理了一番,刘老先生就派人将他抬回去,准备连夜找地方安葬了,还特意派了十个人护送我们回家。

没有发生意外,我忐忑不安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捞尸人把我们送到家门口,客套几句便回去了,并没有进家。

齐酒鬼和我走到屋门口,一拍大腿,喊道:“忘了,家里的酒没了,你先回去吧,我去村头小卖部赊瓶酒回来。”

“啥?

我家床下那几箱酒,都被你喝光了?”

“嘿嘿,那么点酒,你还好意思说呀,早就没了。”

他留下一句话,一溜烟儿跑了,生怕我再怪他。

对于一个酒鬼,嗜酒如命,我不理解,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摇头无语。

我开门进屋,也不自觉地舒了一口气,这次出去安然回来了,确实是意料之外。

正准备到床上躺下好好休息一会儿呢,却猛地一下子停下来。

刚才我隐隐看到,家里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慢慢转过头去,一个身穿黑衣的人真就坐在那里,他低着头,看不到长什么样子,没有半点声音,也没有半点气息,根本感觉不到。

家里的大门锁的好好的,没有任何撬开的痕迹,这人又是怎么进来的?

他是谁?

有什么目的?

我心里冒出很多疑问,惊疑之余,更多的是害怕。

“你…你是谁?”

他慢慢抬起头来,脸上竟带了一张奇怪的无脸面具,面具通体白色,什么图案都没有,可越是这样,越让人恐惧。

我慢慢摸起了手边的小板凳,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这时候,他开口说话了:“陈平安,你身上的‘牵魂引’是我下的,今天晚上你出去,也是我故意暴露了那瞎子尸体的位置。”

一句话,说明了他就是那只幕后的黑手,最近的事情都和他有关系。

我更加恐惧。

这家伙不再躲藏在暗中,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这里,而且一上来就坦白,亮出自己的身份,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僵持着沉默了一会儿,我冷静了一些,开口问:“你为何这样做?”

“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

他反问我一句,就让我不得不想起齐酒鬼和我说的。

最近因为汶水河的异常,来了很多的人,包括一些妖邪鬼祟,他们都是冲着河神的尸体和分水剑而来。

我又和汶水河的异常有关系,还牵连到小九,所以都想从我下手。

“为了河神、分水剑?”

我沉吟一句。

“正是。”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并向我走过来。

这时候我才发现,这人长得极高,感觉能有一米九五左右,而且双臂生的很长,自然垂放的时候差不多能够到膝盖了。

如此有特点的人,肯定不是我们镇上的,否则我一定认识。

他进我便退,直到后背抵靠在墙上,已经无路可退,才不得已停下来。

最后,他在距离我两步远的地方停下,而我也看的更加清楚。

他身上的黑袍并非全黑,上面还绣着蛇虫一般的图案,因为是用黑线和红线绣出的,在黑色的衣服上看不出来。

一对眼睛呈现出灰黑色,就好像带了特殊的“美瞳”,眼神中充满了冷漠。

“我知道你身边的憋宝人,请了药门的大姑娘救你,但如果我真想要你的命,谁都救不了你。”

说完,他沉默了会儿,又继续道。

“今天让你们找到瞎子的尸体,算是我送你的一份礼,也表示我的态度,只要你告诉我分水剑的下落,我便放过你。”

我摇头:“我不知道分水剑在哪儿,这东西还是我刚听齐师傅说的。”

他又问:“听说汶水河异变的那晚,一个和你在一块的女人镇了整条河,还极有可能杀了河神,她究竟是何人?

如今在何处?

那分水剑又是否在她的手上?”

“我真不知道。”

听了我的回答,他冲我伸出手。

那只手很大,却枯瘦无比,完全是皮包着骨头,而且皮也泛白了,根本不是正常人的手,我甚至怀疑这是个什么妖怪。

我以为他要对我下手,可马上要碰到我的时候,那只手又停在了半空。

“今天我来,就是为了问你这几句话,没有什么恶意,你既然不知道,那就算了吧。”

说完,他真的转身离开了。

这下轮到我懵了。

这家伙悄无声息地出现,却雷声大雨点小。

难道真是我误会了?

在我惊诧的时候,他忽然又冲我转过身来,一个大跨步贴到了我的面前,那只大手瞬间扣到了我的脑袋上。

当时,我甚至有种感觉,只要他稍用力,就能把我的脑袋给摘下来。

我不敢动,却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寒气从那只大手上进入了我的脑袋里,而此时那面具下的人轻咦了一声。

“咦,你体内竟有淡淡的灵气,莫不是也修行了特殊法门?”

他将手收了回去。

我感觉自己去鬼门关走了一趟,身上都被冷汗打湿了,还从未感受过这么大的压力。

“既然你也有修行,那我便无法获知你的记忆了,看来真是白来一趟,罢了罢了…”正感慨着,齐酒鬼拎着酒瓶回来了。

进屋看到我和那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应该是察觉到那人的气息不对,意识是敌人,也变得凝重起来。

“你是谁?”

我跑到齐酒鬼身后,同时开口说:“他就是那个给我施法下毒的人?”

齐酒鬼把我护到身后,脸色格外难看,没有了往日的轻松和散漫,似乎也非常忌惮这人。

“大闹河神庙,毁神像施河神泣血,捞尸群出水,还精通邪法‘牵魂引’。

有心计能设下这连环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阁下可真是罕见的高人,我都不得不佩服!”


河神石像活了。

这是第二次在我面前活过来。

第一次是在汶水河上,当时我差点被它捏死,还是刘老先生救下了我。

如今在这座庙里,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它再次活过来。

还说要审我,要点我的兵。

河神请兵令已经破碎,这河神依旧想要我的命。

我抬头望着偌大的石像,心里直发颤,话也说不出来,后背倚着大门呆呆地站在那里。

而石像也没了动静。

僵持了一会儿,我都慢慢冷静下来了,那石像还是原本的样子,不说话也不懂。

这时候,我心里犯嘀咕,却也猜不透怎么回事,可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是赶紧逃离这河神庙。

我小心翼翼地推了一下门,还是推不开,想来刚才这大门紧闭应该是这石像的缘故,而非逃走的“孙瞎子”。

沉默片刻,望着石像问了句:“你真是汶水河的河神?!”

声音回荡在庙里,而石像亦动了起来。

它伸出巨大的手掌,压在我的后背上,犹如一块巨石压在身上,当即让我趴在了地上,差点没吐出一口血。

“本河神受千万人的供奉,岂能有假。”

威严的声音响起,震耳欲聋,而后又向我施压。

“陈平安,你冒犯神威,亵渎祭祀女尸,还对本神不敬,可知罪?”

我心里自是一阵谩骂,什么狗屁的罪,反正我不觉得这是罪过。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种情况下,我也只能是附和着说:“河神,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我一般计较了,就放我离开吧,日后我肯定常来给您上香。”

“放肆!”

它愤怒的喊了一声。

声音震的庙顶的瓦片都颤抖起来。

脖子一缩,我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石像手上的力道又加了一分,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了,口中威胁道:“河神请兵令已碎,今日时辰也不对,暂时无法点你为兵,今日姑且先将你的魂儿给抽出来,等过几天再擒你下水为兵。”

好话也说了,却没什么卵用。

我也装模作样的求饶了,仰头瞪眼,骂道:“你狗屁的河神,我看你就是一个害人的邪祟!

那晚小九镇住汶水河的时候,怎的没见你出来?

现在倒是来找我逞凶了,有本事你就等她回来。”

“哼,还敢妄言!”

巨大的石手将我从地上抓了起来。

石像抓着我,回归到原位,将我举到了它的面前,像是愤怒之下要把我吃了一般。

我身体被控制住,只有四肢还能动,拼了命的挣扎起来,手脚的力道打在石像脸上,却没有半点作用。

随后它用两根手指拎起我的脖子,另外一只手点在了我的脑袋上。

一股寒气顿时从我脑袋侵入身体,身体变得麻木,失去了知觉,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离魂!”

它喝喊了一声。

声音极大,震的我耳朵“嗡嗡”的响,脑袋也懵了。

恍惚之间,便被它抓住了机会,将我的魂儿从身体里抽出来大半。

大多数人在受到极度惊吓的时候,会出现“掉魂儿”的现象,但那所谓的魂儿仅仅是极少的一缕罢了,一缕魂离体不会危及生命,只不过出现嗜睡或者高烧等情况。

如今,石像是将我的灵魂全部抽离了出来。

那种感觉很奇妙,难以名状,如梦似幻一般,思想无法控制身体,意识和感知完全脱离了出来,肉体就只是一具无用的皮囊。

若真是灵魂完全脱离出身体,我也就死了。

灵魂一点点被剥离出来,我只能承受,没有任何办法来阻止,当我的灵魂和身体只剩下最后的一点联系之时,石像却停了下来。

“咦?”

它惊呼一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将我放开了。

我从石像的手里落到地上,灵魂不受拉扯,瞬间回到了身体里,所有的意识和感知又都恢复了。

而落地的疼痛,也让我真切的感受到了。

差点把屁股给摔成两半。

我顾不上疼,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眼前面的石像,却发现石像已经平静下来,恢复了最开始的样子,没有半点活性,又成了石头。

而且,石像的两个眼睛里,流出一滴滴水珠,宛如眼泪。

河神流泪。

我搞不懂是怎么回事,可总归是逃过一劫,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河神石像眼中流出的泪珠,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像水银一般,密度很大,从高处落到地上,还是成一个圆珠状。

昏黄的烛光下,那些水珠呈现殷红色,很是奇特。

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也没敢去碰,只想着赶紧离开。

这一次,我推开了河神庙的门,也没用多大的力气,应该是那作怪的东西不在了的缘故。

离开河神庙,赶紧跑回了家。

回家后,我将大门锁上,又把房门关好,换了一身干衣服,又倒了口热水喝,这才平缓了不少。

闹了这么半宿,自然是没了睡意。

我索性摊开了从汶水河里捞上来的羊皮纸,纸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其中一面不是现在的简体字,是一些古字,有的繁杂如画,有的简约成线。

而另一面则像是特意翻译了这些古字,是现代的汉字,看上去笔墨还是新的。

大体看了一遍,我才知道,原来这上面写的是一些法门。

世间的法门有千万种,大如道法、佛法之类的,更多的是小法,就是民间的一些小道法门,常知的便是村里那里能驱邪捉鬼的神汉神婆的法门,比如立筷问鬼、点烟请神、五鬼招财等等。

羊皮纸上记载的倒不是这些法门,而是一些我从未听说过的法门,大多数还都和黄河有关系,处处牵扯到黄河。

记得小九离开的时候,和我说过,要我好好修行,想来是让我学习这些法门。

我从未想到过,自己竟然有一天要放下科学书本,来研究学习这些阴阳鬼神的东西,不过这些法门看着挺有趣,我便按照上面写的背下来。

这些法门都是有针对性的,不能现场检验是真是假,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只能是先记在了脑子里。

分散了注意力,我心中的恐惧也少了,整夜没睡觉,就盯着那羊皮纸看到了天亮。

还是一阵敲门声把我给惊醒了。

“谁呀?!”

我冲外面喊了一声,同时赶紧将羊皮纸贴身收起来。

外面那人回应道:“我!”

我听出是齐酒鬼,心中也松了口气,赶紧跑出去将门打开。

开门后,他的样子把我吓了一跳。

齐酒鬼身上常穿的破烂大衣没了,只有一件脏兮兮的毛衫,脚上的鞋也跑没了一只,脸上还有些血痕,像是什么东西给抓了,双眼布满了红血丝,一副疲惫的样子。

我是第一次见他这般狼狈的模样。

“你咋了?”

齐酒鬼瞪着我打量一番,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娃子倒是早跑了,安稳回来睡觉了,你可知道昨晚上差点要了我的命。”

肯定是勾栏里发生的事情。

不过这是可怨不得我,还是齐酒鬼怂恿我去的,也是他挑的事,要不然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

我叫苦道:“是你要去勾栏听戏的,也是你主动帮刘老先生,我还差点遭了秧呢,从汶水河游了大半夜,才活着回来的呢。”

齐酒鬼没说话,一把推开我,自己跑进了家里。

直奔我家床下的酒去。

拖出酒瓶来,用手就给开了,打开后猛地灌了半瓶。

喝了酒,便舒服地躺在了椅子上。

“我告诉你,昨天也多亏你小子机灵,跑得快了,否则的话我还真保不了你呢。”

我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事?”

“昨天夜里勾栏那场大戏,原来就是给你唱的,是有人设计了你,其中的内情我不甚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你被人盯上了,日后怕免不了会有麻烦了。”

听齐酒鬼说的挺吓人,我也有些担心。

“什么人盯上我了?

他们图谋我什么?”

我问道。

齐酒鬼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图谋什么,说不定也是为了那个宝,但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毕竟那些人杂七杂八的,也没有憋宝人的本事,不可能这么快就全知道了这里有宝,很可能是为了别的事情。”

“这事我再给你查查去,能惊动各个势力和那些牛鬼蛇神的事,瞒是瞒不住的,很快就会有消息。”

我点头,沉默片刻,又问道:“对了,那些勾栏听戏的到底是什么人?”

“我能认出来的,有几方阴阳势力的人,他们都是黄河边的势力,却很少共同出现。

另外暗中还有些道行不浅的妖邪鬼祟。

至于是谁主导了这场大戏,我还不清楚,但他们的目标一定是你,而且应该和汶水河闹出来的大动静有关系。”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一句。

“对了,那姓刘的捞尸人,应该知道点内情,刚才我们一块回来的,只是他对我有所隐瞒,并没告诉我。

你要是想弄清楚,可以去问问他。”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

齐酒鬼累的够呛,也没再搭理我,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没一会儿功夫,我家大门外便传来了喊声。

“陈平安,陈平安,河神庙里出事了,河神向你下跪了!”


“我尊他卑!”

四个字一字一句般传入我的耳中。

听她的口气,也是说的十分骄傲,似乎让我嫁给她、成为她的人,就以为是天大的恩恩赐,至于尊卑贵贱,自然是有所顺序。

生在农村,思想难免封建一些,我从小就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嫁男是常理,从未有男嫁女的风俗。

而那些倒插门的,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终生是别人嘴里的笑柄。

奶奶虽然是女人,但思想和正常人是一样的,认为男尊女卑是正该有的道理,再听对方的语气,若是真应下来,恐怕日后我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你虽有本事,却不能如此逼人,我孙子是个男人,岂能嫁给一个女人,这有违伦常。”

看不见的烟气之中,再此传出了声音。

“哼,既是如此,那这河神请神令你们就自己解决吧。”

奶奶脸色难看,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语气缓和下来。

“这件事我真不能答应你,你再提别的条件吧,你要老婆子我做什么都行…”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声音打断了。

“你现在对我已经没有任何的价值了。”

“我求你…”奶奶再次恳求。

我从小到大,从没有见过奶奶这般卑微的姿态,整个镇上都没有人敢招惹她,又何曾这般求过人。

本来心中就存着一股愤懑,又见奶奶如此受辱,瞬间激起了我心中的火。

“你连个正常人都不是,我娶你还觉得是委屈了自己呢!”

说着话,我也不跪了,从地上站起来,伸手指着面前那团烟气开骂。

“不错,祭尸的事情是你救了我,我心中也知道感激。

可当初若不是奶奶要求,我就算是死,也不用你来救我,因为我不想娶一个不正常的媳妇儿!

现在你还要我嫁给你,我卑你尊,真是可笑。”

“今天我就明确告诉你,就算我死,也不会嫁给你,屈居你之下,我是一个男人,娶媳妇自然是娶一个服从我的!”

一口气说完,我心里舒服不少。

凝聚在半空的那团烟气,却因为我这番话,开始摇摆不定,隐隐有种要消散的趋势。

奶奶抬手打了我一巴掌:“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说!”

我拧着头,道:“我没说胡话,这就是我心里的想法,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什么河神请兵令,说不定还是吓唬人的呢。”

“行,那我就等着看你有什么本事了。

若是你后悔了,就从你家一步一跪到我面前来,我也可原谅了你。”

声音落下,那团烟气随即消失。

奶奶还想解释什么,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怔怔地看着烟气消失的方向。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沉沉地叹了一声。

“唉!”

我知道奶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看她这个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

“奶奶,人各有命,如果我真的该死,再强求也没有用,而且我不想苟且而活。”

听到我的话,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说的也是。”

她转身走进屋里,一边走一边轻声说着:“本以为我能给孙子找个靠山,看来是我太异想天开了…”剩下我一个人在院子里,看着刚才焚燃的两炷香,不知道何时,那两炷香已经熄灭了。

这天之后,我家里反而安宁了,我娘没再出现,祭尸的麻烦也解决了,乱葬岗里的媳妇儿也没了动静,开始了正常的生活。

至于那河神请兵令,也被我放置到一旁,没再出现任何特殊之处,好像之前说的关于它的所有可怕的东西,都只是吓唬人的传说。

两天后,我也重新去上学了,这几天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已经耽误了好几天,若是再不去,老师恐怕饶不了我。

上学期间,一切正常,没有遇到任何特殊和危险的事情。

要说唯一的古怪之处,便是奶奶,我每次放学回来,总看到她在做棉袄和棉裤,而且尺寸也适合我。

以前奶奶倒是每年为我做一身棉衣,可今年的早就做好了,却又做了这么多。

问她原因,她只说怕我冻着,也不多说什么。

表面上平静的日子很快过去了,来到龟壳上记载的时间,也就是十月初九,所谓的河神请兵日子。

那天,我刚放学回家,就看到刘老先生和两个徒弟在我家门口。

而我家大门紧闭,明显是奶奶将他们关在门外。

这么大年纪的刘老先生,还能亲自来这里,已经是天大的面子和情义了。

不管奶奶是什么态度,我对刘老先生是心存感激和尊敬的,推着自行车走上去。

“刘老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他看到是我回来了,便迎着我说道:“平安,放学回来了呀,我今天来这里是找你的。”

不用多说,我自然能够猜出来他找我的目的,毕竟河神请兵令是我命的东西,我面上不说什么,心里面可不敢忘。

“为了河神请兵令?!”

我当即问。

刘老先生点头:“没错,今天就是河神令上所写的时间,我也不藏着,直说了吧,今天晚上五更,就是河神请你的日子,也就是你的死期。”

这时候,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呵呵,你奶奶不是挺能耐,可寻到解决的办法了?”

看了一眼,我认出说话的是刘强,这位汶水河上名声正起的捞尸人,他对我家意见很大,语气也不好。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刘老先生又道:“你奶奶还真不顾你死活了?”

“不是。”

“那她还不给你想想办法?”

我又摇头,其实奶奶倒不是没给我想办法,只是她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乱葬岗里,如今根本就没有指望了。

刘老先生深吸一口气,道:“平安,我见你是个好孩子,今天才特意来这里一趟,无论你做不做捞尸人,我都想帮你一次,若是你信我,便跟我走,今天晚上我尽全力保你平安。”

“这…”我犯了难。

不用想也知道,奶奶肯定不会同意,她一直都看不上刘老先生。

可刘老先生也是好心,再说这河神请兵令的事,已经闹到这种程度,我也不相信这完全是假的。

思忖片刻,我回了句:“您稍等一下,我回家去问问奶奶的意思。”

“行。”

刘老先生似乎早就想到我这样的回答,也没多想,直接答应了。

我点头,看了他们一眼,有些尴尬地客气道:“刘老先生,你们随我进去坐一会吗?”

说的实在没底气,自己也臊得脸红。

刘强在一旁讽刺道:“呵呵,我们还进去做,刚才就是你奶奶拿棍子把我们打出来的。”

这倒是和我想的一样。

刘老先生道没有怨言,笑着摇头:“没事,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就好。”

“好,我尽快出来。”

留下一句话,我推着自行车进门。

“奶奶!”

“哎,我在屋里,你进来吧。”

奶奶回应一句。

我停下车子,放下书包,走进屋里,奶奶正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一床被子,在桌子显眼的地方,放着一身叠好的红色衣服,样式古朴,是古时候结婚时候穿的长衫。

“平安,你刚才见到那几个水鬼了吧?”

捞尸人,外号水鬼,这指的自然是刘老先生他们。

我走过去,点头回道:“嗯,刘老先生在外面呢。”

“刘老先生说要救我,让他跟他…”奶奶打断我的话:“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啊?

今天…不是十月初九嘛,那龟壳上面写的就是今天…不!”

奶奶再次打断我,“我要说的是,今天是你成亲的大喜日子,等过一会儿,晚上十点钟左右,你过来找我,我会安排你去和乱葬岗里的那位成亲。”

“还成亲?!”

我喊了一声。

前几天我刚骂了她,她还能和我成亲吗,而且我现在对她也没有半点兴趣。

奶奶则说道:“当然要成亲,河神请兵令的事不提,之前她可是答应过了,自然会信守承诺,今天是咱们双方约定好的日子,一切我都安排好了,到时候你按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可是刘老先生还在外面…”她不给我说完话的机会,第三次打断我:“行了,其他的你就别管了,老老实实在家里待到十点钟,去乱葬岗和她完婚就是,至于河神请兵令,一切随缘吧。

现在你出去吧,我要睡一会儿了。”

我张口还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站了一会儿,又默默离开。

回到大门口,对等待的刘老先生几人一番道歉,含蓄地说让他们离开。

刘老先生懂了我的意思,摇头沉声说道:“唉,你奶奶还是那个性子,难道真要让你们老陈家断了后…”说着转身离开,没再多说。

我也没心思做别的,回屋里之后,拿着那河神令龟壳,坐在椅子上愣神。

直到快十点钟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孙瞎子的喊声。

“平安!

平安!”

我闻声出去,却发现孙瞎子脸色不太对。

“怎么了?”

他指了指我奶奶屋,道:“平安,你奶奶应该走了,他让我来告诉你,一切按照她的吩咐,抱着她的脑袋去乱葬岗成亲,不要…”没等他说完,我直奔奶奶屋里去。

“奶奶!”

跑到床前,将被子掀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钻进鼻孔,一个东西“咕噜”滚到了地上,而床上只剩下奶奶的身体。

滚下去的东西停下后,我定睛看去,赫然是奶奶那慈祥的面孔。


开始,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河神还能给我下跪。

我跑出去,发现外面是刘强。

他光着上身,胸口有好几处淤青伤痕,看着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掐青了。

额头上也有伤口,伤口上还流着血,像是磕头磕破地,而且还是新伤,应该是刚刚伤到的。

他满脸焦急,看到我就跑过来,急忙地说道。

“陈平安,快跟我走!”

“去哪儿呀?”

刘强拉着我就走,一边走一边解释:“河神庙…河神庙出事了,河神石像倒了,给你下跪了,你快点去吧,都乱套了。”

昨天夜里我差点死在河神庙,走的时候只看到了石像流泪,也没别的事。

路上,刘强才和我详细说了一下。

今天一早,他们和齐酒鬼一块回来,刘老先生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带着他俩去河神庙祭拜,感谢河神的保佑。

结果去了之后,却发现河神石像倒在了地上,双膝跪地,还正冲着我家的方向。

刚建成的河神庙本来每天就有不少人去祭拜,发生这么大的事,自然是瞒不住,消息很快就传遍了。

知道消息的人都过去了,跪在庙前磕头,请求河神原谅。

但无论如何焚香,都无法点燃。

俗话说,香不燃气不消。

也就是说,河神很生气,不受人们的香火了,那接下来很可能会面临着灾祸。

我又和这件事情脱不了关系,很多人猜测这事是我干的,是我夜里推倒了河神石像,亵渎了河神。

而那些见过小九神威的人,却说小九才是神仙下凡,镇压住了河神,如今河神是在给我认错。

这两种声音争论不休,场面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

我跟着来到庙前的时候,那里已经站满了人,就连汶水河大桥上也站了人,差不多周围村子的都来了。

刘强给我开出一条路来,拉着我进了庙。

外面人多,庙里人却不多。

只有刘老先生和几个辈分高的长辈,他们也都跪在那里,地上还摆着各种供品,焚着香火。

我一去,所有人都看着我。

刘老先生先开口,问道:“平安,你昨天夜里去哪儿了?”

“我从勾栏逃跑之后,被鬼戏子追赶,就跳进了汶水河,又从汶水河一路游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我又想到一件事,“对了,我在汶水河大桥下还发现了孙瞎子的尸体,把他拖到这个庙里,还发生了尸变呢。”

四周打量了一眼,却没看到昨天躺在这里的尸体。

刘老先生皱眉,很是怀疑地问:“你村的孙瞎子死了?”

“对啊。”

我点头,“尸体应该就在庙门口的。”

刘强摇头道:“我们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任何尸体。”

“没有?!”

我也惊讶,大晚上的尸体不见了,寻常人谁会半夜来这里,谁又会动死尸呢?

一个镇上比较有威望的长辈,看着我又问道:“陈平安,孙瞎子死不死的不重要,你说,昨天夜里你来过这里,那推倒河神石像这件事,可是你做的?”

我摇头:“不是我做的,倒是它昨夜活过来,差点杀了我。”

为了防止他们不信,我还看着刘老先生补充了一句:“就和河神点兵那晚上似的,石像活过来了。”

若是对一般人说这话,肯定不会相信,可这里都是有见识的人,他们虽然怀疑,但不敢完全不信。

“那你是如何应对的?

河神真若是显了灵,还不要你的命?”

刘老先生又问。

我回答:“它差点抽了我的魂儿,最后也不知道怎么了,眼里就开始流泪,和血一样的泪,我离开的时候,这地上还很多它流出来的泪珠。”

听了我的话,别人没啥反应,倒是刘老先生惊慌了。

“河神泣血!”

他大呼一声,吓得瘫在了地上。

在场的其他长者,疑惑地看向他,沉声询问:“刘老,什么是河神泣血,难道这是河神伤痛的流出了血泪?”

我一听这样的解释,心中暗骂胡扯。

按照当时的情况,这河神该是愤怒的想致我于死地,哪里来的伤痛,还是流血泪的伤痛,简直是胡说八道。

可这话我不能说,只能等着刘老先生的解释。

刘老先生看了我一眼,又看看河神石像,沉声说道:“河神泣血,并非是河神流血,而是我们捞尸一脉中的一门失传已久的手段,我也只是听闻过,从未真的见识过,传说…能见到这门手段的…只有死人。”

说到这里,他看向我的目光变得不一样了。

我觉得对劲,追问道:“手段?

什么样的手段?”

“河神泣血,乃是令河神都悲痛流泪的捞尸之法,更是一种禁术,非特殊情况不能用。”

“此法捞的并非一两具尸体,而是成群的捞尸,特别是有怨气的尸体。

需用到一座受供奉的河神石像,以石像作为代价,是以特殊的秘法,令群尸循着河神流出的血泪自己出水,以免乌了一整条河。”

“再行此法之前,据说需要请高人到河中与河神说明情况,再行七七四十九天的供奉,以免惹得河神愤怒。

行了此法,这河神像也就算是毁了,之后还要再请一尊更加庄严的神像加以供奉,才可消了河神怒火。”

“据我所知,几百年内只有一人在民国时期行过此法,也是在黄河流域,当时有一群大学生被暗中残害,为了防止引起民愤,有人偷偷将尸体扔在了河里,想要掩人耳目,结果河里却闹出了事,而当时尸体太多、怨气又重,捞尸人也不敢下水打捞,一位捞尸奇才便行了这禁忌之法。”

“听闻,那一夜,黄河怒吼,风雨交加,一尊百年河神神像被毁,一百多具怨尸从河里出水,而那位捞尸的奇才也不幸英年早逝,他用自己一个人的生命,捞出了尸体,保了一方安宁。”

我们静静的听着刘老先生讲过往,从他的表情中,也可以看出,他对那位奇才充满了敬畏之情。

就像是一个孩童对英雄的仰慕。

庙里沉寂了好一会儿,我平静下来,也就开口打破了宁静。

“河神泣血乃是捞尸之法,可这地方也没有尸体捞,再说了谁又能有本事用这等禁忌之法呢?”

刘老先生是这儿最有名的捞尸人,他恐怕也没有办法施展这样的秘法。

“我不知道是谁用了这等禁忌之法,但既然是汶水河的河神神像泣血,肯定是和汶水河有关系,若是不查清楚处理好,恐怕会有大的灾难。”

说罢,他看向在场的几个长辈。

“各位,事情紧急,还请你们能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免得遭了祸。”

刘老先生说的很恐怖,也只有他懂得这些,在场的众人便纷纷点头答应。

“好,刘老吩咐吧。”

“对。”

……刘老先生继续说:“各位回去,立刻找两拨人,沿着汶水河,向上下游去寻,看看有没有尸体什么的。

另外,再找人用大网,在河边打捞,看看是否有尸体。

不过要记住,千万别下水,否则可能会有危险。”

“有任何消息,就赶紧过来告诉我。”

几个长辈答应一声,便赶紧起身离开了。

刘强也出去,喊上他的兄弟们,准备下水去瞧瞧,看看水里面有什么情况。

很快,庙里就只剩下我和刘老先生。

沉默片刻,他对我说道:“娃子,我本来想让你做捞尸人的,可现在你做不了了。”

“啊啊?”

我愣了一下,“我知道,做不了就不做。”

实际上我心里本来就不愿意去做捞尸人。

他又忽然说了句:“你可知道,刚才关于河神泣血的事,我还有几句话没说,因为我怕说了,他们会慌了脚。”

“什么话?”

我下意识的问。

问完,刘老先生也没有搭话,庙里更加安静,我反倒是觉得自己多嘴了。

“我告诉你无妨,因为事情是因你而起。”

刘老先生沉声说道,声音从没见过的沧桑。

“河神泣血,神像被毁,那这条河里的河神,恐怕也是遭了不测,否则哪怕是再高明的捞尸人,也不可能用得这禁忌之法。”

我一怔,追问:“那您刚才不是说,曾有一个奇才用过。”

“那个奇才是用过,不过却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齐聚之下才用的,他再用这法门之前,那片流域之中出了走蛟,河神逼退之下才被他钻了空子的了手。”

“走蛟?”

我沉吟。

刘老先生叹了一声:“关于走蛟我不和你细说了,反正就相当于是河神不在家,他才趁机得手,据说后来他的死,也是被河神给收了命。”

“噢噢。”

我应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刘老先生想要表达的重点。

随后,他才又说了一句:“如今咱们汶水河出了河神泣血,可能有某位捞尸人在暗中作怪,但最主要的是,咱们河里的河神恐怕是出了问题。”

“你对河神没有敬畏,甚至可能还很欣喜它出事了,但娃子我告诉你,河神出了事,对咱们绝不是好事,所以我现在要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我。”

“那天夜里出现的女人,到底是何来历,汶水河里河神出事应该是和她有关系吧?”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