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街上,陈逸脑海不停转动。
杨词麟所说他没有想到吗?
当然不是。
市井江湖,只是这些官老爷们掌控底层的工具,之所以有人能进入斩邪卫,那是官老爷们需要他们进入斩邪卫。
甚至陈逸相信,姚凫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别人怎么应对他自己管不着,但是他心中自有一套计划,只是摇摆不定。
“犹豫就会败北,光明背后必有黑暗,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他眼神变的坚定,既然要玩,那就放开了玩。
司寇府。
典刑童持面色阴鸷,他面前是今天随他去典军校场的随从差役。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愤怒的声音透着阴狠“你们都是一群废物,我养你们有什么用?就是养一条狗还会犬吠一声,你们竟然任由那狂徒在我面前狂吠而毫不作为,废物。”
随着最后一声怒斥,面前跪了一地。
“大人息怒,请大人恕罪,实在是司马大人话头跟得紧,小的们也实在插不上话啊。”
“好啊,现在倒是挺能言善辩的嘛。”童持走到此人身前“我不想再见到这小子,既然你这么能说会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如果办砸了,咱们大狱之中十八般花样,你自己选一个。”
差役额头上已经沁满了冷汗。
“遵命。”他咬着牙答道。
陈逸现在已经是斩邪卫所属,一般手段是行不通了,差役心知肚明,他只能铤而走险。
“都给我滚。”
差役们如蒙大赦,趴在地上倒退了出去。
一刻钟后,典狱司大牢。
“属下冯春,见过典狱大人。”这冯春正是那名被‘委以重任’的差役班头。
“嗯?冯班头不去伺候你们童大人怎么有空来我这大狱了,这儿可没什么好光景。”这典狱同为司寇府治下,但这典狱官似乎对典刑官并不怎么恭敬。
“属下受命来提个犯人。”
“去吧去吧,这种小事儿,别来烦我,你们典刑大人为了当上司寇也是够能折腾的,天天呜呜渣渣不让人省心。”原来是司寇府正位空悬,典狱官本就与典刑平级,他自然不需要给童持面子。
大狱中,一处单独的牢房,地面是杂乱的茅草,一名披头散发,身穿囚衣的犯人被铁链缚了手脚,正面对着墙角。
“老巴,你的机会来了。”
冯春来到牢房前说道,只是那犯人连动都没动。
“出去杀一个人,我会让人把你送出巨石城。”冯春继续说道。
“谁?”犯人开口,沙哑,低沉。
冯春没有回答,他掏出一张工笔画像,画的正是陈逸。
犯人依然没有回头,隔了十几个呼吸,他转过头,一脸乱糟糟的胡须遮住了大半的面容,他笑了笑,露出了口中不似人类的尖牙,黑黄参差。
“我要酒,我要肉,我要女人。”老巴瞪大了双眼说出了他的条件。
入夜,巴爷知道今天是斩邪卫的考核之日,所以特意等到晚上才来找陈逸。
当来到酒楼,却被告知陈逸今天有约,回来要很晚,而且还托小厮给巴爷带了句话。
“今天晚上会很热闹,只可远观,不可靠近。”
四个老头摸不着头脑,但也都是老江湖了,知道其中有故事。
“陈小兄弟既然托人带了话,就说明他已经有了安排,我看咱们就不要操心了。”黎锵虽然也已经是过了半百的年岁,但却是四人中看上去最年轻的一人。
“嗯,是这个理儿,那我回知恩坊,那边有些事情还需要再琢磨琢磨。”阚晨两手端着大肚皮,眯着两只小眼儿说道。
很快四个老头儿就离了酒楼。
这座来客楼在庆丰坊,与庆春坊一样在白虎帮的地盘上,之所以选这里住也是巧合。
他不想住在英雄会的地盘,所以明字坊就不做选择。
抱薪斋选在了知恩坊,他跟抱薪斋的关系只有一部分可靠的探险者知道,他不想让城内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用抱薪斋牵扯。
所以也不能住在本来最想住的知字坊,也就是开山帮的地盘。
最后只好住在白虎帮的地盘。
明仁坊。
这里是英雄会的云义堂,陈逸在此放对马正丘的画面犹如昨日,眼下却换了格局。
邹安旭和陶大明依然坐在一旁不发一言,他们是帮主常雄的拥趸,不发言就代表了支持。
而现场分作了两方,常英跟仝尚都认为眼下倒向典军是最好的时机,而常雄则是认为跟着典刑才能保证英雄会的利益。
“大哥,这次真的不能听你的,典刑童持阴狠毒辣,对咱们兄弟实在太过苛刻,当初马正丘给他办事,一个不注意就被带到典狱大牢吓唬一通,对帮中事物更是缕缕插手,那残废冒牌货,现在可还站着明义坊呢。”常英说道。
“二弟,童持虽然刻薄,但是给咱们的是实实在在的好处,那典军能给你什么?他就给了你一部功法,我英雄会缺这个吗?”
“实力才是立帮之本,只看利益怎么能行。”
“没有钱粮,这帮中兄弟吃什么,喝什么,当初给典刑牵线捞好处的可是你,现在你又要另拜山头,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两个亲兄弟帮主吵的不可开交,各执一词,听上去还都挺有道理。
正在这时,门外亲信送来一封未署名的信,却不知该给谁。
“放那儿吧。”常雄说了一句,那亲信这才松了口气。
“二位消消气,都是为了咱们英雄会的前程,不必如此,还是先看看这信吧。”邹安旭适时的和了稀泥。
火药味儿才降了一些。
常雄打开信封,才看了一眼就双手一抖,看向了常英。
信上所言了了,但却言简意赅。
“千颗灵石奉上,请杀白虎。”
老巴换了身衣服,梳洗了须发,尽管如此,他整个人看上去依旧形容可怖,单那一嘴的尖牙,就让人背脊发凉。
他走出牢房,身后是三名倒在血泊中的女子,身形扭曲,衣不遮体,死的极其凄惨。
半个小时后。
老巴踏上了庆丰坊的街道,他漫不经心似乎闲庭信步一般。
此时已是深夜,街上行人不是归了家,就是钻进了勾栏赌档。
不知何时,城里起了风。
这个时节的风,已吹不来秋雨,或许明天一早巨石城就会迎来新城的第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