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力道不够,点不到穴,大夫是男性,又熟悉穴位,只要他用尽全力按下去,或许能点到。
但是,她这话有点没头没脑的,大夫以为她在故意挑战自己的权威,整个人都不好了。
生气地道,“小丫头,休要胡言乱语。莫说你不懂止血,就算懂,这人伤势过重生机渺渺,你止了血又有何用?不如留着钱,给他办场像样的丧事还好些。”
林娇娇盯着他,样子诚恳,“大夫,我二舅能救。你若肯帮我,回头我重金酬谢。”
大夫不信,只觉得她魔怔了。
更何况,像杨福生这种濒死之人,他向来不会沾手,以免死了,家属赖到他头上。
“胡闹!”
大夫拂袖而去。
“大夫,大夫啊……”外婆拽不住大夫的衣角,不小心跌跪在地。
顿时崩溃了。
“大夫你别走,你救救我儿啊!”哭声绝望,如同被困的母兽。
林娇娇扶起她,“外婆,你听我说,我能救二舅,你赶紧去烧一锅开水,我帮二舅止血。”
“娇娇……你说的是真的,你真能救?”老冯氏眼里迸射出光芒,紧紧拽着她的手,仿若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你忘了,我师父是隐世医药世家?你快出去,顺便让乡亲们散开,别聚在这里,妨碍我施救。”
走到门口的大夫脚步一顿。
什么?这小姑娘是隐世医药世家?
他失笑摇摇头。
不可能的。
那些医药世家的人眼高于顶,从不出来行走,这个小姑娘不可能遇到他们,更不没有资格被他们收为徒弟。
为了让自己配合,她竟扯出这样的谎言,这丫头真是不懂事!
大夫不屑一顾,走到外头的院子坐着,等老冯氏出来给诊金。
“娇儿,你二舅就靠你了。”老冯氏狠狠抹了一把眼泪,起身把所有人轰走,也不管大夫,锁好柴门去烧水。
林娇娇给杨福生把了脉。
正如大夫所言,失血过多,危在旦夕。
她心里是乱的,只是凭着本能,拿剪刀剪开他身上的血衣检查。
额头肿胀,肋骨断了三根,且错位,压迫到肺部和心脏,胸腔积液,脊椎八到十二节骨折,左腿骨折,腹部被利器刺穿,破了个大洞,脏器隐约可见,多处软组织挫伤……
伤势较重,但是情况比她想象中还要好些。
还有救!
目前得先止血,然后纠正错位,取出腹部异物,疏导胸腔积液排出。
她深吸了口气,找出两根绣花针,准备再激发自己体内潜藏的力量,给他点穴。
人体的潜能也是有限的,可以通过训练慢慢激发而出。
但是像她这样强行透支的,对身体损害很大。
她前面为了救吴铭已经耗过一次,如今再来一次,哪怕她把人救回来,也要缠绵病榻许久。
可她别无选择。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外婆在外边惊慌失措的喊,“娇娇啊,怎么有差爷找上门来了啊,你是不是在外头做了什么,人家来抓你的,你快去躲躲!”
林娇娇旋风般冲了出去。
柴门外,面对着拿着火柴棍对自己虎视眈眈的老太婆,护卫头领很无奈。
他已经解释过来意,可老冯氏根本不相信,连门都不让进。
亏他手里还提着十斤牛肉当上门礼呢,啧!
瞧见林娇娇出来,他如获大赦,把一个包裹递给她,“林姑娘,这里有一百零八根银针,你看看有没有用?”
林娇娇看了一眼,“能用。”
银针长短不一,比医药用的还粗了些,但是能将就。
“汗血宝马在何处?”
“你出去时问路去杨福海的家,你进了院子便看到。”
“好,在下骑马回去复命,肠子稍后送来。”护卫头领把牛肉塞她手里,告辞而去。
那些还未走的乡亲,以及院子里的大夫,嘴张成了圆形。
差爷对她很恭敬。
方才骑回来的马也是他的!
还给她送东西、送肉!
这丫头,到底在外头做了什么啊!
林娇娇让老冯氏赶紧烧水,水开了喊她,她则回房,拿出药罐子捣药。
过得一阵,水开了。
她进伙房,把银针全撒进锅里,再烧火煮了一阵,捞出放药罐里晾开。
双手也放进温开水里泡过,才端着药罐回到房间。
手捻银针,扎入杨福生周身几大穴位后,血基本止住了。
她让老冯氏过来给他擦掉身上的血迹,把血衣除去,继续捣药。
这时,杨福海与柳大壮也回到了,林娇娇让他俩去准备木板木条、绷带、干净的棉布,待会儿固定骨折伤处用。
过得一阵,另外的护卫也把肠子送到,又让他们处理,弄出干净的肠衣,再制成细线……
或许被她的镇定自若以及专注的神情感染,大家压住心里的惶恐不安,配合她,有条不紊的忙碌。
那老大夫见差爷来了两回,心中诧异,一直没走,就站在门外,透着窗户,看着里边的一切。
林娇娇运针和制作药粉的娴熟手法,震惊了他。
观察了一阵,他不得不承认,他看走眼了。
整个华国,都还没有出现过会针灸的大夫,她说她师父是隐世医药世家的高人,只怕是真的!
她的水平,只怕还在自己之上!
想到自己方才还嘲笑她,大夫不禁老脸发烫。
为了弥补过错,他把自己药箱里唯一的一瓶高度数的酒给了她,然后理所当然的说留下,要给她当帮手。
林娇娇也不矫情,说了声谢谢,就吩咐他做事。
此时杨福生已幽幽醒转,浑身的剧痛,令他不由自主的叫喊,呻、吟,介于昏迷与清醒之间,人很暴躁不安。
林娇娇让杨福海在屋子四周点上松枝火把,越多越好,将整个房间照得纤毫毕现。
再让老冯氏准备了好几桶烧开的水,用开水煮过的棉布撕成好几份,拧干水迹,放在木盆里。
她则鼓捣出了麻沸散,让大夫用酒一起,喂杨福生服下,再把老冯氏等人统统赶了出去。
少顷,药效起了作用,杨福生沉沉睡去。
大夫以为他伤重昏厥,可一把他脉搏,人却没事,百思不得其解。
再一看,林娇娇拿着用开水煮过,又用火烤过的菜刀,似准备给他开膛时,他更是大惊失色,“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