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玩到天色渐晚,我本来是要回营的,可路上瞧见一只极漂亮的狐狸,不知不觉便跟着跑了,可不过一会儿,狐狸没追到,连我都不知身处何地,眼看着天要黑透了,我有些心慌,骑着小马东奔西闯,却冷不防跌进一个陷阱,看起来陷阱大约是猎人挖的,很深,四周很滑,我尝试许多次都上不去,小马在地上转着圈叫,来回跺脚,我想赵鹤年的马大约也是聪明的,于是用力向它喊:“回去叫赵鹤年,让他来救我!”
喊了三回,小马走了,此时天也黑透了,周围时不时传来野兽的嚎叫声,山林的秋风很冷,我努力缩着身子还是瑟瑟发抖,赵鹤年怎么还不来?
第二日,温暖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我缓缓睁开眼,眼前只有一小片天,我还是在那个坑底,没人来救我,我觉得有些好笑,甚至笑出了声音,我李柔活了十六年,怎么还是这么傻,居然还真的在期待有人来找我,居然还敢痴心妄想赵鹤年来找我,恐怕他巴不得我早点死。
我难得有些疲惫,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活着,为了活着任凭贵妃欺凌侮辱,为了活着恬不知耻地追着赵鹤年,此时却难得生出些没什么意思,活着也没什么意思的感觉。
我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不多时,很远很远的地方好像有人急切地叫着我的名字,“公主,公主……”我想答应,却一点也动不了,只感觉身体凉的很,自然地往有热源的地方钻……再次醒来时,云浓坐在我床边,见我睁眼急切地问道:“公主感觉如何?”
我摇摇头,似乎有些头疼,见营帐内再无别人,问:“是谁救的我?”
“是驸马。”
我一时愣怔,赵鹤年发现我不见了吗?
竟然愿意来找我,云浓还在继续说,“驸马说是巡视时发现少了一匹马,寻找的时候正巧看到公主。”
是了,我一下子放下心,这才合理,想必我骑的那匹小马没来得及回来,赵鹤年发现马不见了到处寻找,这才能找到我,堂堂一位公主,丢了也没人在意,居然是托了那匹马的福才脱险,真是好笑。
再见赵鹤年,他正在喂那匹小马,我整理了衣裳,上前道谢,“多谢赵大人相救,小马找回来便好,这段日子我与它相处得倒是很不错”赵鹤年似乎愣怔了一下,点点头便再不看我,我自认态度已经足够好,可他依然这般,虽说我早已习惯,却还是心里泛酸,于是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贵妃娘娘还在等我。
成亲后,贵妃很少找我,偶尔宫中邀宴,贵妃也不曾理会我,像不曾见过我一般,我巴不得如此,却不想围猎即将结束之际,贵妃又派人来找我。
许久不见贵妃似乎又老了几分,眼角的细纹连厚重的妆也盖不住,支着一只手靠在榻上闭着眼,嬷嬷冷冷看我一眼,低声唤了贵妃一句,贵妃缓缓睁眼,见到我仿佛很亲近一般,伸着手要我过去,我跪在她身前,低头不语,贵妃仔细端详我,如同母亲一般,柔声道:“柔儿成亲后过得可还好?”
我点点头,回:“很好。”
贵妃却嗤笑一声,“如何会好?
你逼走了赵鹤年的心上人,恐怕你的新婚夫君恨你还来不及吧。”
我低着头不敢说话,贵妃抚着蔻丹,慢悠悠道:“有时间常回宫里看看,即使你不想我,也该想着你那个贱人母妃吧。”
我猛地抬头,贵妃阴毒的目光死死盯着我,一只手狠狠捏住我的下巴,指甲抠进我的肉里,一字一句道:“不会成亲了,就忘了该做什么吧?
赵鹤年那个小儿,娶了本宫的女儿,还要与本宫的娘家作对,真是该死。”
我吓得几乎不敢呼吸,常年被虐打的习惯让我忍不住闭上了眼,贵妃却下一刻拿起帕子,轻轻擦掉我脸上的血迹,道:“柔儿呀,帮帮母妃吧,好吗?”
我回到营帐内已是傍晚,赵鹤生居然还在马厩,也许是我脸色有些不好,他难得开口询问:“有什么事吗?”
我笑了笑,道:“没事,我与母妃叙旧能有什么事?
你担心我吗?”
赵鹤生摸马的动作一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我看着他离开,背影俊秀修长,好像总是这个背影,自从我们相识,好像我看到的总是赵鹤年的背影。
四贵妃让我做内应,仔细看着赵鹤年的一举一动,以便找到扳倒秦尚书一派的证据,我才知道,即使秦灵儿走了,即使嫁给他的是我,赵鹤年依旧是秦尚书一派的忠实拥趸,贵妃以为我嫁进来,秦家和赵家必定心生嫌隙,却不想双方依然情谊深厚,贵妃说:“李柔,我知道你对赵鹤年那小子动了心,可你也要想想你的母妃,你的亲母妃,她还在宫里等你呢。”
我想着贵妃那副模样,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愤怒和绝望笼罩着我,我分明不情愿,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与赵鹤年本就嫌隙颇多,若我再做出背叛之事,他必定一辈子都对我心寒……冷不防,敲门声传来,我吓了一跳,门口的身影是赵鹤年,“小伤也要记得涂药,这是家传的药粉,治好不会留疤。”
说完便立即离开,我推开门,门口果然摆着个瓷白的小瓶,我脸上那道细小的伤口他瞧见了,还特意送药来,赵鹤年,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你要我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