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六月初五,柳明华为祁景思筹划的生辰酒宴如期在广寒清宴举行,无数业界名流应邀而来,将酒楼门外那条八行大道硬生生堵了个水泄不通。
酒楼名为广寒,其内装潢亦是通篇广寒景色,门口矗着一人高的玉雕桂树,天顶吊着制成祥云状的水晶灯,水晶切面甚多,一开灯便灿如星河;就连上菜的盘子上也有彩釉绘着的玉兔!柳亦小时候问过她老爹,为什么花这么大价钱建这样一整个广寒清宴,用一部分钱弄个主题雅间不就很好吗?结果柳老爹粲然一笑,告诉她莫问,问就是她老妈喜欢。
哦~这该死的中老年齁人爱情。
站在二楼走廊窗边的柳亦想到这回事禁不住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二十多年下来她早就看透了,老柳和娘亲大人是真爱,她和柳吱吱就是个意外!
“奕奕,在这站着干嘛呢?”柳之不知何时出现在柳亦身后,并很是亲哥做派的吓了柳亦一波。
“卧槽柳吱吱你是不是想吓死老子独占小黄!”柳亦白眼一翻赏了柳之一个肘击,后者躲避不及被锤了个正着,“下面人多烦得要死,上来透透风。”
“我看你才是谋杀亲哥……”柳之双手捂腹弓着身子,一张脸拧成一团,“老妈喊你,你快去!”
“害,活该!”柳亦哼着小曲优雅转身,“让你不说正事儿先废话!”
……这都能怪我?
缓过劲儿的柳之含泪望天,太难了,太难了,有个不讲道理的老妹太难了!
“我亲爱滴娘亲~你宇宙无敌可爱帅气的闺女到啦~”柳亦推开化妆间的门径直入内,中年美妇端坐镜前,一袭复古旗袍被她穿得风情万千。
“奕奕,”祁景思转头看到来人漾起浅笑,“来,帮妈妈挑一下配饰!”
“嗻!”柳亦做了个内监掸袖跪地的动作,笑嘻嘻的跑到祁景思身后,对着自家老妈就是一顿夸,“老妈你今天真好看!一会出去一定能迷倒一大片中年少男!”
“有你这么调笑老妈的吗!”祁景思笑着打了柳亦一下,拉开了面前的首饰匣,“你看看这些东西,哪件配妈妈这套好看?”
唔……这个嘛。
柳亦认真将祁景思打量了一番,她今日穿的是民国时那种略宽松的倒大袖旗袍,开衩不高,裙长至踝,真丝的素白底子,缂丝出淡雪青的烟云花样,边缘是老绣娘的手工刺绣,宽袖露一节皓腕,莹莹如玉,淡雅至极。
这样反倒不能用彩钻杂宝,会喧宾夺主。
柳亦垂眸,果断从匣子里拎出一串乳白色珍珠项链,小心翼翼给祁景思扣上:“老妈你今天身上的颜色淡,项链耳饰就不宜太浓墨重彩了,配珍珠最好!”
“长进了。”祁景思弯眸,满意点头,“我家奕奕比小时候的审美长进了!”
QAQ不要这么扎心!人家当年只是手工不佳嘛!
柳亦眼神飘忽,忙不迭自首饰匣里摸起只满翠圆镯,塞进祁景思手里:“翡翠镯子提色,老妈你自己戴。”就别再扎小的的心了!
“小丫头还不让说了!”祁景思托腮笑道,“你挑的这串项链刚好有配套的耳钉,继续帮我挑挑头饰吧。”
“害……您老这都把头发盘起来了,可别折腾小人了!”柳亦嘟囔,那根玉钗子都明晃晃摆在台面上了,她老娘还问她干啥!
“哎呀,忘了收起来!”祁景思敷衍的扯了个皮,戴好钗子拉着柳亦起身,“走吧,下楼!”
“这么早?”柳亦呆滞,祁景思爱怜的摸摸她的头:“乖,下去就知道了。”
不不不我不想知道!柳亦腹诽,但这两天她老妈最大,她不敢反抗!
刚到楼梯拐角柳亦就后悔了——好家伙,放眼望去,一楼竟全是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女!
柳亦看着那堆人声都颤了:“……老爹今天邀请的是业界名流没错吧?”不是什么相亲大会没错吧?
祁景思闻言微笑:“是的,但并没阻碍他们带自家优秀小辈出来见见世面呀!”
“……我能回去吗亲娘?”柳亦卖萌,祁景思果断拒绝:“不能!嘤!”
“好啦,你爹也是一片苦心。”祁景思慈爱的看着自家闺女,“何况吱吱现在还单着,有点不像话。”
他单着你们就喊妹子鸭,喊那么多凑男人干啥!
柳亦捂脸,祁景思却淡定的将她推了出去:“去玩吧,我找你爸去了。”
她果然是意外!柳亦忿忿,眼睁睁看着自家老娘摇曳生姿的走向柳老爹,很快和一帮真·业界名流及其夫人谈笑风生。
祁景思走下去的时候引来不少惊艳视线,这使得陪着她下楼的柳亦也顺利被人发现,柳亦现在是想跑也跑不了了,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她只能端起大家小姐的风范,聘聘婷婷走下那半截台阶,直门奔着角落里的柳之四人去了。
没辙,这帮人她就认识这四个,其他的都不熟!
卧槽别过来啊我们想安静如鸡啊喂!
柳之见情况不妙疯狂给柳亦使眼色,他们好容易才找到一个犄角旮旯,过了会没人搭讪的清闲时光,柳亦这一来,他们岂不是不能偷闲了?
不得行,别人你妹我不熟!
柳亦笑容狰狞阴森,步伐坚定,方向准确,将一众探究的目光带到柳之四人面前:“哥,你让我好找,在这呆着赋闲呢?”
“小妹,别开玩笑了,我这明明是陪着孙少卢少和温总叙话呢!”柳之扬起笑脸,当机立断将另外三人推出去挡刀,那些探究的目光顿时化为了然。
哦~原来是温总他们在啊,怪不得!
温柳两家是世交,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柳之从小和孙卢温三人一起长大,也不是罕为人知。
温氏和柳氏都是豪门,孙家在z省也颇有名望,唯一显得弱势些的是卢家,不过作为老牌的游戏公司,卢家的影响力也是不可小觑的。
想到此众人的眼神越发热络起来,不少青年男女蠢蠢欲动,有些行动力强的甚至端了酒杯走了来,柳亦见气氛适宜,立马脚底抹油想要开溜,柳之见她的小动作心下清明,对着温辞言轻轻挑眉,后者当即攥住柳亦的手腕:“奕奕,想要去哪?”
“嘿嘿嘿四哥,咱别吧?”柳亦悻悻,温辞言凤眸一厉:“不行!”
——你把麻烦甩过来了,还想溜?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柳亦叹息,认真思考了下在这将温辞言撂倒再跑路的可能性,最后发现,不得行。
毕竟上次揍人是被温老四像拎小鸡仔一样拎过去的,这厮武力应该不低,力气还比她大,没那么容易放倒,一耽搁反而出乱子,还不如不跑。
于是柳亦选择认命,乖乖在四人身侧坐下,小口小口的抿着果汁,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虽然她可能没什么办法将自己变成小透明。
柳亦颓了,生无可恋的变成咸鱼,一边敷衍的挡着前来搭讪的凑男人,一边忍受着姑娘们羡慕嫉妒恨的视线,她现在就后悔出门没带芥末油,应该给她哥和老四杯子里加上半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