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难道没有发现自己的灵力四溢吗？”
我朗笑转身，对着众仙道。
“帝君将与天帝同葬，我作为师父的后人和帝君的妻子，理应承担其仙界这份责任。”
赵朝看到我的笑，心里的忌惮压过了悔意。
千百年前第一次见到我时，我便已是高高在上的仙子，高攀的是他，谨小慎微的也是他。
只是后来被簇拥多了，竟忘了自己的初心。
恍然间他想起曾情真意切像师父许诺要照顾好我，忆起那些风花雪月携手共赴千年。
明明是曾经放在心尖上的人，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头痛欲裂，他抱着头哀嚎。
眼眶渗出血色，“瑶娘，你真的不会原谅我了吗？”
我心里有些惊讶。
得知自己命不久矣，要失去自己心心念念的仙帝一位面前，他想问我的却是这句话。
收敛了神情，我没有给他丝毫希望。
“帝君早知道结果，又何必行差踏错呢？”
他眼眶通红，却突然大笑起来。
“瑶娘不原谅我是应该的。”
“是应该的……”
直到这些无路可走的抉择都被放到他面前，他才突然想起，当初只是想离我近一些，更般配一些。
低下有些仙子不忍再看，都别过脸去。
仙帝有多在乎我，他们都有目共睹，但他做错事时，他们也在一旁推波助澜。
“瑶娘，下一世，下一世我定会弥补你的。”
他笑得凄然，随着灵力四溢，一同消散。
空气中回荡的尾音，像是在倾诉他的不甘。
顷刻间，天际降下一场灵雨。
众仙都稀稀落落离开，避雨去了。
只有我独自站在雨中，伸手接住落下的雨。
低声道，“没有下一世了。”
“我说过，会死的。”
赵朝身体里有法则流动，又被荒芜阵法所困，已经消散天地间，去弥补荒芜与外界之间的法则了。
他心里一清二楚，但还是会期盼不存在的来世。
所以人的爱真是奇怪。
拥有时不懂得珍惜，失去了又寄托于虚无。
坐上仙帝之位后事务繁忙，我很少想起从前的事。
只有从荒芜移植过来的那株牡丹，在窗外招摇。
我摸着牡丹花瓣。
它本就是高岭之花，却有人将它折下后，又嫌它清冷。
师弟抱着一堆小玩意儿匆匆跑进来。
“师姐，你怎么又在揪它的花瓣，都快被你扯秃了。”
“快看看我从下界淘回来的小玩意儿。”
他本就是活泼跳脱的性子，困在荒芜千百年，现在出来彻底放飞自我了。
见到桌案的卷轴，他皱眉道。
“你身体还没好全，怎么又忙起来了。”
“那些老头也真是，露面一趟又把所有事情都抛到你头上。”
我笑着看他神情愤愤，一边抱怨，一边帮我理着桌案。
那些人皇和长辈，早些年忙碌多了，现在自觉已经到享福的时候，自然是不愿再管这些事务。
看到低下一封批复为赵朝请封立名的卷轴，他惊呼出声。
“师姐！你不会还没放下那个人吧！”
我偏头看去，一眼知道了他询问的原由。
“收复荒芜有功，这是他应得的。”
见我如此平静提起，他收起眼里的狐疑。
“师姐前路坦荡，就别再往回看了。”
我随口应下。
没什么需要回头，我也从不回头。
前尘恩怨，早就了解在他消散的那天。
荒芜没有灵力，即便打通了与外界的联系，往那处去的人也依旧少的可怜。
却因为那场灵雨，寸草不生的荒芜，开满了牡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