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岁时,被十三岁的简贺带回了简家。
理由很荒唐:简贺喜欢养些小宠物,却哪样都养不活。
那天他看见我,突发奇想,觉得可以养个人玩玩。
简家是圈里顶尖豪门,我爸妈一心想巴结简家。
简家不过派人传达了一下这个意思,他们就迫不及待把我送到了简家。
我以为自己会不适应。
可实际上,这里没有弟弟打我咬我抢我东西,也没有偏心弟弟的爸妈。
这里只有把我宠成小公主的简贺。
小时候,他给我梳辫子买裙子买鞋子,喂我吃饭。
有小孩子推我,让我腿上破了一层皮,第二天那个小孩子就被迫转学,后来我都没再见过。
等大一些,简贺亲自接我上下学,为我做饭,搭配衣服。
我家长会是他开的,出门行李是他收拾的。
我生病,他不论多忙,一定会寸步不离守在我身边。
我参加比赛、表演节目,他总会在现场为我加油。
有次我参加元旦晚会,跳完舞下来,有男同学吹着口哨调戏我皮肤真白腿真长。
简贺给我送花时,笑着看了那人一眼。
当天,那个男同学被人套头打到医院,嘴里被塞满了玻璃碎片。
他的父母哭着跪在简贺跟前,求他饶他们家一次。
简贺发现我在偷看,走过来揉了揉我的脑袋:“这么晚了,乖宝该睡觉了。”
我点头回房睡觉,后来也不知道那家到底怎样了。
所有人都说,简贺看似好接近,可是对所有人都是疏离的,唯有我是例外。
我也这么觉得。
所以我十八岁时,发现自己对简贺动心,直接跟他告白。
他无奈摸了摸我的脑袋:“乖宝,你还是太小了,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喜欢还是依赖。”
等我二十岁,二十一岁跟他告白。
他任由我踮着脚尖吻他,却不回应,只是推开我,叹气问我。
“我们就一辈子这样,不好吗,乖宝?”
接连被拒绝三次,我觉得难堪、酸涩,却从不曾害怕、伤心。
因为简贺对我从来都是特殊的。
我以为,我们迟早会在一起。
可今早看到慕念那一刻,我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我失魂落魄去了学校。
这是头一次,简贺没送我。
班里有女同学在聊天,其中一个说自己男发小谈恋爱了,以后她得跟对方保持距离了,免得发小女朋友以为她不怀好意。
我想到今早一开门撞见慕念跟简贺的场面,心口闷闷的。
小叔,我最近得准备考试,最近就住校,不回家了。
从小到大,我没住过一次校。
以前被简贺管太紧,我提过一次住校,他发了很大脾气,自那以后我没再提过。
可这一次消息发过去,他好几天都没回。
直到一周后,简贺跟慕念来学校找我。
他们长相气质出色,引来不少人回眸。
简贺穿着黑色大衣,里面穿着银灰色西装套装,哪怕脖子上围着我给他织的那条歪歪扭扭的围巾,也不影响他的矜贵与英俊。
记忆中,我们从没分开过这么久。
我眷恋地用目光描摹着他的眉眼,又在触及他身旁的慕念时,狼狈收回视线,觉得自己的心思格外不堪。
慕念走了过来,愧疚道:“球球,是不是我要出去采风,阿贺陪我没管你,你不开心了才不肯回家?
对不起啊,我们应该带上你的。”
简贺是要陪心上人旅游,所以才一周没回我消息吗?
我心中发酸,却不敢表露半分:“我没生气。”
慕念松了口气:“没生气就好,你小叔那么在意你,我可不想你们因为我有隔阂。
那就一起回家吧,刚好晚上一起吃个饭。”
我不想回去当电灯泡。
简贺却轻笑道:“我就知道乖宝最懂事了。
走吧,我跟你婶婶还给你买了不少礼物,都在车上。”
他说出的话从来不容反驳,哪怕是我也不可以。
我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好。”
我们一起回家,佣人已经做好饭了。
桌上全是重口味的菜,我吃不了。
慕念抬头看我,诧异道:“球球是不合胃口吗?”
简贺也跟着看了过来,神色淡淡。
“没有。”
我不想扫兴,把慕念给我夹的那一小碟菜都吃完了。
吃到最后,胃像是刀绞一样。
我离席想去拿药,简贺走了过来。
“胃不舒服了吧?
小娇气包。”
他端着水,手里拿着药,望向我时,笑得无奈又温柔。
原来他记得我吃重口的胃会难受啊,那为什么满桌没一样我能入口的呢?
我接过水跟药,踌躇道:“谢谢小叔,你跟慕小姐……我跟她以后要结婚,你该喊婶婶。”
“……嗯。”
“乖宝刚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说你跟婶婶很配。”
我想问他什么时候认识慕念,又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
他之前拒绝我,说当不了情侣能当家人,他也会一样对我好,是不是不作数了?
可我最后没问出。
这世上没有谁生来就该对谁好,他只是把对我的好收回,我没资格说什么。
简贺笑了笑。
他笑起来还是跟过去一样好看,可我却不敢再肆意盯着他看了。
慕念娇声喊他给她拿浴巾,他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的卧室门在我眼前关上,拿着水杯喝下药,只觉得今天这药格外苦。
月底,简贺跟慕念应邀参加慈善晚会,也带上了我。
吊灯掉下来时,我在灯正下面,慕念在边缘。
可简贺冲过来,只顾着拽开她,把她护在怀里。
而我一个人愣愣站在原地,巨大的水晶吊灯朝我砸下来时,我只看到简贺惨白的脸,耳畔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