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山虞海听着动静也寻了过来,见虞晚禾走的飞快,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一道往虞家走。
等回了虞家,虞母站在门口,着急的张望着。
虞山与张氏生的两个孩子这会儿也已经从外头玩回来了,六岁的虞启昌,四岁的虞兰兰,正一边一个扒着虞母的腿,仰着小脑袋问:“奶奶,我们阿娘呢?”
虞母勉强挤出一抹笑来:“你们娘有事,回张家村去了。你们乖啊,奶奶一会儿给你们做饭吃。”
六岁的虞启昌就地一滚:“不嘛不嘛,我要娘,我要娘!”
反倒是扎着羊角辫的虞兰兰更懂事些,没哭没闹的,只是揪着自己的衣角,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
虞母哄了好一会儿,又咬咬牙,去屋子里拿了一块捂得都快化掉的那种劣质麦芽糖回来,虞启昌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心满意足的舔着麦芽糖进了屋子。
虞母有些愧疚的同虞兰兰道:“兰丫头,糖就剩那一块了。下次奶奶得了一定给你补上。”
虞兰兰馋的咽了口唾沫,却是很懂事的点了点头,小声道:“奶奶,我没事,给哥哥吃吧。”
虞母搂了搂虞兰兰:“好孩子。”
等虞家兄妹四个都好好的从外头回来,虞母这才松了口气,关切问道:“怎么样了?”
虞春苗快步上前,亲亲热热的挎住了虞母的胳膊,娇羞道:“阿娘,都是误会。我就说云敬哥可不是那种会被下贱坯子勾引的人......你可别对他有什么意见。”
虞母闻言脸上也带了一分笑模样:“那就好,那就好。”
虞母原本想跟虞春苗说,她这些年整日里跟在程云敬身后献殷勤,如今年纪也不算小了,总得先把跟程家的亲事定下来才行,不然,总这样像什么样子?
但虞母还没说,又见虞晚禾跟在虞春苗身后慢慢走过来。
她嘴唇嚅动了下,心神一下子就被虞晚禾给占了去。
“小禾......”
虞晚禾“哎”了一声,倒是很自然的也快步上前,很是自然的询问:“阿娘,你觉得身体怎么样?还气闷吗?喘得上气吗?”
虞母一听虞晚禾又关心她,心中那叫一个激动,脸上血色都多了两分,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我我我没事,我好着呢,我没事,没事......”
这倒也不怪虞母激动。
实在是当年原主被卖到龚家后,在龚家的日子着实苦难得很。有次她被磋磨的着实是受不了,偷偷跑回了虞家,山路那般崎岖,脚上那双烂草鞋更是底都磨掉了,全是血泡。
可原主偷偷回了虞家,却发现全家人正围着摔了一跤,哇哇大哭的虞春苗哄,个个都心疼的不行的样子。
原主当时年龄也小,见到这一幕,自是委屈的很,哭着叫了声爹,又叫了声娘。
然而虞父虞母见着跑回来的原主,却是大惊失色。
最后,虞父还是将哭闹不已的原主送回了龚家。
打那以后,原主对虞家人就没有过好脸。
哪怕是原主被龚家休回娘家那天,她也没跟虞家人多说过半个字,只是躺在炕上哀哀的哭。
......是以,这会儿虞晚禾又是主动跟虞母说话,又是关心虞母的身体,怎能不让虞母激动?
不夸张的说,虞母几乎都要喜极而泣了!
虞春苗不乐意了,又是跺脚又是娇嗔的,把虞母的注意力吸引了回去:“阿娘,我饿了!”
虞母背过身去,用磨得发毛发白的衣袖飞快的抹去眼角一滴泪,笑呵呵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做饭。”
虞春苗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目含挑衅的看了虞晚禾一眼。
虞晚禾没搭理虞春苗,她在虞家破败的院子里转了一圈。
院里鸡圈有些破了,跑出来一只老母鸡。虞晚禾提着老母鸡的翅膀,麻利的把老母鸡丢回了鸡圈,又拿了个破篾箩过来,挡住了鸡圈的破口。
虞晚禾一回头就见着虞山就站在不远处,讪讪的,搓着手,还有些没话找话:“......这几日忙,没留神它破了,我一会儿就补上。”
虞晚禾“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又从院墙旮旯处提溜出一把有些破的铁镐来。
她暂时也没有旁的能挣钱的法子,就想着明儿进山,挖些草药去卖。
这铁镐木杆沤烂了些,镐头部分也有些微微生锈了。不过虞晚禾拎起来细细看了看,也不妨事,生锈的地方找东西磨一磨就是了。
虞家所在的这个靠山的小村子叫山药庄,农田不算肥沃,这几年又有灾情,地里的收成简直是惨不忍睹。
村里人也只能靠山吃山,好些人家都进山谋生。有些是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打些野物去卖,有些则是想着挖一些比较常见的药材去卖,挣钱不多,也就是能稍稍缓解下家里的窘境。
虞晚禾眼下初步也是这么打算的——进山挖草药卖钱。
她打小就跟着爷爷奶奶住在山脚的小县城里,又是中医世家,家学渊源不说,长大以后还读了中医学的博士,辨认药草对她来说就跟呼吸一样简单。
挖草药卖草药,算得上是目前最适合她的没本买卖。
虞晚禾拎着铁镐,想着去灶房先蹭蹭水瓮边沿把这铁镐磨一磨,就听见灶房里虞母慌里慌张的惊叫了一声。
虞晚禾跟旁边的虞山脸色微微一变,拔腿就往灶房跑。
灶房里,虞母有些慌张,扒拉着一个浅缸。
“米呢?家里的米呢?”
她又慌张的去扯墙角的米袋子。
“面,面也没有了!”
甚至,虞母攒在灶房角落,攒了小半篮子、打算攒满了拿去集上卖的鸡蛋,都没了!
虞母差点瘫倒在地:“不,不对啊!......这米跟面,先前我做饭的时候,还有小多半呢。还有篮子里的鸡蛋,好不容易才攒出十几个来!怎么都空了啊!?”
虞山咽了口唾沫,心里沉沉的:“不会是孩他娘,回娘家的时候都拎走了吧?”
虞晚禾接话:“不可能。嫂子跑出去的时候,我听见甩大门的声音了,那点时间哪够嫂子搬空家里米面鸡蛋的。”
虞母看向虞晚禾,眼睛还有些红,有些无措:“我,我本来还想给你做野菜疙瘩,再给你打个鸡蛋......你小时候最爱吃那个了......这,这可怎么办啊?”
虞晚禾这具身体的芯子已经换了人,她倒不惦记野菜疙瘩。
但是,眼下家里米面都没了,一家人吃什么啊?
而且,这米面鸡蛋好端端的,又怎么会突然都没了?
就算是老鼠,也不可能一下子偷吃的这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