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呆了五天,姜家没人来看过她。
意料之中。
人心,不是一天凉的,却会因为某件事,而突然死心。
没有期待后,这反而是姜宁过得最平静的几天。
倒是叶晓菲因为担忧她,每天打好几个电话。
“我还在学校,给你送不了午饭,哥哥刚好顺路,说帮你带过去。”
“哥哥到了吗?”
闻言,姜宁头皮发麻,想说不用了,大可不必。
话还没说出口,一抬头,男人就站在了她的面前,视线相撞。
不过二十多岁的年龄,就透着历经千帆的沉稳内敛,已经隐隐有了日后一方巨鳄的气势。
姜宁迎了上去,磕磕绊绊的打招呼,“陆先生。”
她和陆靳庭,并没有什么交集,他又是姜悦悦以后的靠山,她难免心生畏惧。
陆靳庭把手里的保温盒递给她,扯了下唇,淡淡的说,“这么拘谨,怕我?”
姜宁一边接过保温盒,一边摇头。
心里却升起一股苦涩,怎么会不怕呢。
前世因为他认了姜悦悦做妹妹,那些人为了讨好他,帮着姜悦悦明里暗里的欺负她,不知道受了多少磋磨。
虽然不是他授意的,但到底也是因为他的缘故。
陆靳庭站在一旁,看她低眉敛目的样子,和小时候的小黄毛丫头相比,变化确实很大。
如果不是那个玉扳指,他可能认不出来。
陆靳庭看了她一会儿,说,“你可以和晓菲一样,叫我哥哥。”
太子爷这么喜欢认妹妹的?
姜宁只愣了一下,就乖巧的喊,“靳庭哥。”
然后低头拧开保温盒,是猪肝汤,香味扑鼻,叶晓菲怕她在医院吃不好,总是隔三差五送来补血的猪肝汤。
姜宁感激道,“替我谢谢晓菲。”
陆靳庭手指撑着额头,挑了下眉,眉眼锋利而深邃,“谢晓菲,不谢我?”
姜宁分不清他是真生气,还是调侃。
只能忙补上,“谢谢靳庭哥。”
手腕上的伤口还没好,姜宁吃得比较慢。
快吃完的时候,陆靳庭忽然开口,“我帮你约了治癌专家,下周一看诊,到时候我让人陪你过去。”
姜宁喝汤的动作一顿,她本来没打算治了,治也治不好。
她其实很怕疼,没那么坚强,再去经历一遍。
前世穿刺,和病发时的疼,真的太痛了。
那种疼劲如蚁蚀骨能磨死人的,就像在骨头里长出一大片刺,凶狠的饮血啃肉。
一想到那些冰冷的仪器刺入身体,姜宁就害怕。
她愿望不大。
在临死之前,搬离姜家,然后跟顾家退婚,不再内耗。
吃好喝好,让自己剩下的日子,过得舒心一点儿就行了。
可是现在告诉她,约好了专家,要她积极配合治疗,就很突然呀。
再说了,老是去麻烦别人,她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她该怎么拒绝呢?
陆靳庭看出了她的纠结,“不想去?”
姜宁点点头。
“虽然生老病死是命,但......你要认命?”
陆靳庭起身,若有所思的盯着她,“不过我要提醒你,你要真死了,除了让亲者痛,仇者快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说完后,男人收拾好碗筷,转身离开。
姜宁呆呆的看着陆靳庭的背影。
活下去,可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她要是死了,姜家人应该会高兴的吧,终于摆脱了她这个祸害。
除了外婆会伤心难过,大概没人了。
哦,还有爱哭包,叶晓菲。
她做人可真失败,吃席都凑不齐一桌人。
两天后,姜宁出院了。
回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家,姜宁觉得恍若隔世。
上辈子,因为姜悦悦不想看到她,姜家人就让她搬出去住了。
这一搬,就再也没有回来住过了。
来开门的是保姆张姨,看到姜宁回来,回头朝里面喊了句,“太太,大小姐回来了。”
张姨接过姜宁手里的东西,给她拿了一双拖鞋,“大小姐,太太刚刚还在念叨你呢,你就回来了,快进来吧!”
白惠心从沙发上起身,迎了上来。
这些年女人养尊处优,保养得十分得体,一身旗袍雍容华贵。
“宁宁,你终于肯回来了,回来就好呀。”
“张姨,你去多买点螃蟹回来,宁宁喜欢吃。”
白惠高兴的样子,姜宁心里还是有一丝感动的。
可听到后面的话,姜宁又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冷到脚。
她对螃蟹过敏。
只是因为姜悦悦喜欢吃,所以他们记住了。
还要把姜悦悦的喜好,强加给她。
对螃蟹过敏这事,她跟白惠心提过,但亲妈没当回事,只当她是吃少了,在闹脾气。
每次吃完螃蟹,姜宁都会痒得难受,可没人在意她,只会觉得她是在装柔弱,博取家人的同情。
姜宁自嘲的笑了笑,血浓于水的血脉亲情,也终会山穷水尽。
吃饭的时候,白惠心很贴心地给姜宁剥螃蟹,然后放到她碗里。
姜宁沉默的看着面前的碗,没有要动筷的意思。
白惠心有些尴尬,硬着头皮出声:“宁宁,妈跟你说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