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月前。
“你终于来了。”
萧言坐在上首,看着我眼神里都是嘲讽:“还以为你宫里娘娘做惯了,将你我的仇恨都忘了呢。”
我低下头,柔顺的跪在他脚边:“怎么会呢?”
我接近皇上并不是意外。
烟雨楼真正的主子是萧言,他安排鸨母让我去跳舞,吸引皇帝的注意。
我没得选。
萧言捏起我的下巴,一只手滑过我的脸庞:“阿辞,别忘了,是他江家杀了你的家人,是他江家害得你流落风尘。”
“阿辞,做了错事要受罚的。”
萧言将一颗药喂进我的嘴里,我惊的浑身颤抖,咬紧牙关,却不得不咽下。
身体每一块皮肉都在痛,皮肤上霎时间出现许许多多的小伤口,伤口上好像有蚂蚁在啃食。
我只能仰面躺在地上,牙缝里挤出痛苦的呻吟,浑身被汗打湿,碎发都贴在额头上。
“阿辞,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萧言抱起我,用手拍着我的后背,似是想要为我减缓痛苦。
“阿辞,我也没有办法。”
“阿辞,我是爱你的。”
七、回到皇宫,我身上的伤口早已经愈合。
我木然的将慢性毒药放在江铭的每日的膳食里,我亲手做的膳食里。
我以为他是不知道的,毕竟他从未验过毒。
一切都太顺利了。
直到那日。
我跪在地上,等待江铭的发落。
空气有些冷凝,江铭半晌没有出声。
他叹了一口气:“阿辞,你还是不懂我。”
“阿辞,别怕,走,我们去逛园子。”
我顺着他的手起身,又被拉到身侧,紧靠着他。
他蹲下来,轻轻揉捏我的膝盖:“别跪了,我说过的,你不用跪我的。”
他没问我为何给他下毒,也没怪我居然敢给他下毒,他只是害怕若他死了,护不住我。
我突然就不忍心了。
八、于是我又去找了萧言。
“你果然来了。”
萧言半张脸隐在黑暗里,声音有些沙哑。
“下不了手,对吗?”
“温辞,你不会真忘了吧。”
十五年前,先帝刚刚登基。
我爹本是镇国将军,却在夺嫡之时站错了队。
先帝登基不过三月,就罗列出了我温家整整五十条罪证。
我温家男儿全部被斩杀,女儿们要么充军做了军妓,要么如我一般进了烟花之地。
我就是那个时候遇到的萧言。
那时我不过五岁,寒冬腊月躲在后院给烟雨楼的姐姐们洗衣裳。
身上只穿着薄薄一件单衣,我冻得浑身青紫,手却机械的揉搓着。
盆里已经有了冰渣子,我几乎已经感受不到手指的存在。
那水盆比两个我还大,我端不动盆子,又被盆子里的脏水浇成了落汤鸡。
可我还是没放弃。
萧言出现了。
他得知了我的身份,又看中了我不服输的劲儿,认定我可以成为他覆灭江氏王朝的帮手。
他给我喂了毒药,又按时差人给我送解药。
而我从此以后也不用在寒冬腊月洗衣裳了。
自那以后,他就消失了。
再次出现,便是一年前,他安排我在临江亭跳舞,勾引皇上接我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