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奇震惊地望着我,双手不自觉的摸向腰间的长剑。
我的心一寸寸变凉,面上的笑容却愈加灿烂。
“夫君不必如此紧张。”
“虽说夫君未能守住当初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许诺,但你与萤娘既早有夫妻之实,我又何必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呢。”
“既如此我便做主,替夫君向萤娘求娶。”
“夫君与我这般身份,萤娘顶多做个良妾,不过我能看得出夫君对萤娘情深意重,那我就是豁出脸面去,也会去帮萤娘讨个贵妾的身份,夫君觉得如何?”
我的话周到有礼,进退有度。
硬是将赵天奇即将以“救命恩人”的身份,想为柳萤娘讨个平妻的话堵在嘴里。
看赵天奇依旧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我拉着柳萤娘的手,走到他身前。
最后拉过他的,将两人的手交叠在一处。
“难道夫君想学那种破了女子身子,却不想负责任的纨绔吗?”
赵天奇同僚此时纷纷出言劝慰。
“嫂子不愧是镇北将军之女,着实是识大体。”
“赵都尉得嫂子为妻,实乃三生有幸。”
看赵天奇还不说话,我用手指轻挠他掌心。
这是之前我与他共同的默契。
赵天奇这才缓过神来,连连点头道。
“还是嫣然想的周到,既然如此那纳妾之事就交由嫣然全权做主了。”
走出营帐前,我没有忽略柳萤娘嘴角那抹不甘的恨意。
回府的马车上,我怔怔望着因为紧张被掐红的手心,轻抚上刚刚显怀的肚子。
前世被鸩杀剖腹的切肤之痛犹在,细密的疼痛如同细雨,密密地在心上织着。
所幸今日没有走上一世的老路。
冷月清辉,夜凉如水。
我好像陷入了一个接一个的,光怪陆离的梦。
一会儿是赵天奇望着我深情款款,许诺此生唯楚嫣然一人。
一会儿是赵天奇面目狰狞,给我灌下鸩毒,害我一尸两命。
我惊呼一声,一个激灵从书桌上抬起身子。
心头的绝望不断起伏,强压下心神揉了揉酸胀的双眼,就听到门外传来隐隐约约的请安声。
赶紧打开今日整理的,给柳萤娘添置的嫁妆单子。
从容起身对着来人轻唤。
“夫君,你回来了。”
看到他衣襟上明显的脂粉印子,我眼睛一酸,“我吩咐人去打水,让夫君净面。”
赵天奇一只手攥住我的手,拉着我坐在他腿上,一只手抚上我的肚子。
神色极尽温柔,与刚刚梦境中那个癫狂的男子判若两人。
他目光扫过书案,脸上的温柔怜惜更重了几分。
“不过就是纳个妾,嫣然还怀着身子,不必如此操劳。”
我心中苦笑,上一世她柳萤娘连妾都不是,却能要我两条性命。
“不妨事,夫君且看看这些嫁妆可还行?”
“只是有一顶金钗在婆母的私库中,还得需要夫君的手书才能打开。”
柳萤娘乃一介孤女,哪来的东西准备嫁妆?
那只能由我这个主母来添置添置,充充门面。
后宅之事赵天奇向来不管,正因如此,我笃定他不会细看这嫁妆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