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傅澜月李训的其他类型小说《龛佛傅澜月李训完结文》,由网络作家“恣懿oye”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傅澜月稍稍远离众人,靠坐在洞穴石壁上,后背传来刺骨的凉意,她却觉得,相比起让她痛不欲生的头疼来说,要良善多了。秦叶安几人仍在搜索着整个洞穴,以防有潜在的危险,夏清露则把中午没吃完的野兔肉和下午路上新打的猎从包裹中取了出来,架在火上烤。肉香味一会儿就飘满了整个洞穴,把正在搜查的秦叶安几人也吸引了过去。不远处,铭雪峰的众人围坐在篝火边分食兔肉,谈笑嬉闹声不时传进傅澜月的耳朵,她静静地靠在石壁上,仿佛睡着了一般。忽然,她听见项知远刻意压低的声音:“夏师姐,我能把烤肉分点给澜月师姐吗?”边上的谢望松冷嗤一声,“走几步路就累成这样,吃个饭还得叫人哄着,多金贵啊。”“当然可以。”夏清露一口答应,转头看了远离喧嚣的傅澜月一眼,有点迟疑,“不过澜月...
《龛佛傅澜月李训完结文》精彩片段
傅澜月稍稍远离众人,靠坐在洞穴石壁上,后背传来刺骨的凉意,她却觉得,相比起让她痛不欲生的头疼来说,要良善多了。
秦叶安几人仍在搜索着整个洞穴,以防有潜在的危险,夏清露则把中午没吃完的野兔肉和下午路上新打的猎从包裹中取了出来,架在火上烤。
肉香味一会儿就飘满了整个洞穴,把正在搜查的秦叶安几人也吸引了过去。
不远处,铭雪峰的众人围坐在篝火边分食兔肉,谈笑嬉闹声不时传进傅澜月的耳朵,她静静地靠在石壁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忽然,她听见项知远刻意压低的声音:“夏师姐,我能把烤肉分点给澜月师姐吗?”
边上的谢望松冷嗤一声,“走几步路就累成这样,吃个饭还得叫人哄着,多金贵啊。”
“当然可以。”夏清露一口答应,转头看了远离喧嚣的傅澜月一眼,有点迟疑,“不过澜月她看起来有点累,要不晚点再给她吧。”
项知远忽略了谢望松,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我去问问她。”
就在他起身的一刹,夏清露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衣摆,在对方看过来的那一刻又移开了目光,“澜月好像睡着了,还是别去打扰她了吧。我先给她温着,等她醒来再吃。”
“不会的,她没睡着。”项知远朝她笑了一下,两颗虎牙形状生得极为好看,“环境不安全的时候,尤其还带着我们,她不会随便休息的。”
夏清露看着他提着两只烤羊腿走向傅澜月。
谢望松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他多了解傅澜月似的。”
傅澜月在他向这边走的时候就把脸偏了过来,极为自然地伸手直接接过了其中一只羊腿,恨恨一口咬了上去,“谢谢。”
“小师姐跟我就不必说谢了。”项知远先是一愣,而后笑了出来,明白这人刚才已经把他们的话都给听全了,“好吃吗?”
“没什么味道。”傅澜月道。
出来历练,又不是来吃野味的,遇到秘境“禁仙”纯粹属于意料之外,正常情况下没哪个修士会带上调味品,这些烤肉不过都是架在火上干烤,连油都是野味自己出的,自然也没什么好滋味可言。
项知远本也就是顺口一问,还以为她会客套客套说句“味道不错”,没想到直接讲了实话。
他越笑越收不住,从一开始的掩面到掩饰不住,动静大到差点惊动了不远处篝火旁的众人。
贺允衙正和几个师妹说笑,隔着篝火向这边投了一个眼神。
“你笑什么?”傅澜月迷惑不解,听了他的解释,更觉无语,“我什么时候跟你们说过这种一看就假的场面话。你笑点太低。”
啃完一个羊腿,傅澜月摆摆手婉拒了另一个,项知远道:“我给你找点水擦手。”
“哪儿那么讲究,随便找块儿布擦擦算了。”傅澜月拒绝,她另一只搭在洞穴地面的手无意识一蹭,蹭上了一片湿凉,整个人一愣。
她随手抽出一张手帕把脏手擦了擦,也顾不得注意到其他,连忙又往刚才的地方摸索着按了几下,立刻站起了身。
“怎么了?”项知远问道。
“有水。”傅澜月言简意赅,大步向着坐在篝火边擦剑的秦叶安走去。
头顶忽然投下一片阴影,秦叶安抬头,一张清艳的脸映入眼帘,脸的主人双眼上缚着黑绫,遮住了五官最出彩的部分,却仍能让人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惊艳。
“它们都不怎么欢迎我,我一过去,它们要么就躲起来,要么就对我龇牙咧嘴的。”萧婧雪郁闷地在石桌上趴了下来。
傅澜月用手抚着她的头发,轻声道:“正常。山精海妖们大多怕生,等以后你去的多了,就能和它们熟悉起来了。”
“可是我见它们都对夏师姐好亲近,我听人说铭雪峰以前是夏师姐去,原来精怪们记性儿这么好,能记这么久吗?”萧婧雪郁闷完,忽然抓住了傅澜月话中的重点,一下子坐了起来,“哎,小师姐你说什么,什么叫‘以后我去的多了’?明年我还能去吗!”
“精怪们一般靠气味认人,记忆力的确远超人类。”傅澜月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顿了顿,唇边又绽开一个浅笑,只是这个笑就少了几分真情实感,“往后中元祀,都是你去。你和它们相处的机会多着呢。”
萧婧雪惊喜地瞪大了眼睛,欢呼了一声,而后又像是意识到什么,脱口而出:“小师姐,你呢?”
“我?我去够了。”傅澜月状似浑不在意,“我天天这么多事,忙都忙不过来,你当我乐意每年都来七天的舟车劳顿么。”
“那我就是你的‘替累包’喽?”萧婧雪调侃道。
傅澜月轻笑着摆了摆手,没说话。
今年的秋来得早,孟秋刚起个头的时候,暑气忽然又突兀地泛了起来,接连多天的晴朗天气把铭雪峰终年不化的雪都给融了些许。
而后又是一场绵绵秋雨,浇灭了数日以来的伏旱,温度又降了下来,太阳却一直高悬山头。
铭雪峰去讲经堂的路上结了冰,几个外门弟子正手握雪铲清理着。
雪梅庭那常开不败的梅花树下,傅澜月躺在石榻上小憩,一旁的萧婧雪趴在新石桌上奋笔疾书。
偶然偏头,看见傅澜月那悠闲的姿态,她忍不住在心里小声抱怨:“还说是锻炼我呢,自己倒歇得舒坦。”
哪想貌似已经睡着的傅澜月猝不及防开口道:“又在心里嘀咕我什么呢?”
萧婧雪手一抖,“钱”字最后多了一撇,只好用灵气一点点细致地将墨汁剥离下来,累得鼻尖上沁出一行汗珠。
萧婧雪狡辩道:“没呢小师姐,我专心算账呢,哪儿有工夫想别的?”
傅澜月被她给气笑了。说起来还是当朝的公主,结果这孩子好的不学,却把她那套满嘴跑火车的功夫给学了个十成十。
“我没教过你吗?在心里念叨境界比自己高的人,是会触动他灵感的。你真当我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
“哎哟,我错了。”萧婧雪忙道,“我就随便想想。”
傅澜月道:“好好算,好好学,你天赋摆在这儿,多用点儿功,成为天之骄子是早晚的事。”
在心里吐槽几句其实不算什么大事儿,傅澜月懒得和她计较,给她灌了几句鼓励式鸡汤,甩手又扔下三个账本,叫她算完了一道送到掌门峰上去,自己则晃悠着回房了。
自萧婧雪从中元祀回来,傅澜月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让她接触一些铭雪峰上的事务。
这本来峰内、乃至门派内的事务,是不该让一个外门弟子了解太多的。
但傅澜月近来虽然面上仍和往常一般,却始终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心里清楚,自己迟早是要离开玄衍的,无论是以主动的方式,还是被动的方式。
她走了,铭雪峰不能没人管事。不食人间烟火的净无仙尊就不必提了,夏清露作为世界的主角,没道理为了这些不占主线半点笔墨的背景板费心思,至于几个师兄那就更靠不住了——秦叶安就是个无比生动的例子。
唯有萧婧雪是个不错的人选。
萧婧雪离她近,教起来方便,有时候也会帮她做点事,手脚麻利办事又牢靠,在铭雪峰人缘不错,和外门弟子的关系都很好,而且她天赋也很超人,在修仙这条路上定是能走得长远的。
最重要的是,她不在剧情之中。
傅澜月对她的名字没印象,这表明她没在《步步登仙》这本小说里出现过。
不是其中的配角、炮灰,也就意味着她不会被剧情影响太多,这才能客观高效地管理好铭雪峰,不至于让那些外门的孩子们乱成一团。
“只是往后她会很累。”傅澜月想,“得想个办法让她成为亲传弟子,否则名不正言不顺的。”
下午的时候,傅澜月被守义楼的人请了过去。
茶室,除了李训正在等着她,还有另一个人。
傅澜月踏进门,脚步一顿,接着像是辨认出了那是谁的气息,语气染上了几分激动:“是奕络师姐,你回来了?”
那人“哈哈”一笑,站了起来,分明是个女子,竟然比个子高挑的傅澜月还要高上大半个头,长手长脚,恐怕能跟秦叶安齐高,一件红罩衫,不拘小节地束了个高马尾,发冠周遭支棱着炸出来的发丝,整个人明快又张扬。
她几步上前就给了傅澜月一个大大的拥抱。
“真是好久不见,瞧你这精神萎靡的,平时光顾着忙去了吧?早让你多休息!”奕络不停拍着傅澜月的肩膀,力道一点也没收敛,直要把傅澜月给拍到地上去,“不错嘛,终于筑基了,我就说你这孩子是后发制人,前途无量!”
“咳、咳……奕络师姐,你轻点儿。”傅澜月撑了一把李训的轮椅,这才好歹没被摁在地上。
这要是萧婧雪在这儿,准能想明白傅澜月教育孩子的那一套都是跟谁学来的了。
奕络是守义楼的大师姐,李训的亲传大弟子,和傅澜月交情甚笃。
早十年前奕络感悟良多,隐隐有了要“道成”的预兆,便向门派申请了下山游历,如今归来,身上的气息便已然蜕变。
三人叙了一会儿旧,气氛显得很是平和愉快。
李训难得地没有出言嘲讽,多数时候只静静地听着二人聊天,偶尔才岔一两句话。
奕络谈到自己这十年在四洲内游历途中发生的趣事,忽然像是想起点什么,“年初玄衍在东平境内发现一个新秘境,澜月知道吗?”
“略有耳闻,听说在冯南县,规模还不小。”傅澜月道。
奕络点点头,“对。这秘境名‘开吟’,四大洲勘察了大半年,如今准备开启了。”
十六年了。
傅澜月想。
从夏清露坠崖至今,已经有十六年了。
这十六年,傅澜月没日没夜地冲着自己的境界,她分明已是引灵巅峰,旁人修炼到这个程度,慢不过五年,境界便能更上一层楼,可她就像在蝶蛹里,好不容易从一条毛虫蛰伏蜕变成了蝴蝶,却怎么也撕不开那层蛹壳。
她挣扎了足足十六年,最终才在机缘巧合之下筑了基。
而峡渊之下的女主夏清露,正好落在了因魔界政变而被长老囚禁的少年魔界少主附近,一边以魔界少主魔物不敢靠近的威压作为荫护养伤,一边用真情温暖他,朝夕相处,二人渐渐生出了深厚的情谊。
十六年过去,夏清露养好了伤,魔界少主动了心,诚邀夏清露留下来,然而夏清露却一心想要回到玄衍。
后来魔界少主韬光养晦,一朝杀回魔宫,替父报仇,成功坐上了魔尊的位置。
这也是小说后期三界大乱的动因之一。
文字的记载太寥寥,纸上的人物太单薄。
傅澜月对那遥远少年时代的记忆其实已经比较模糊了,书里的内容大部分都记不清楚,要么就是颠三倒四的,连绝大部分的人名儿都忘干净了。
前段时间她才恢复记忆,尚在状况外,接着又被委任负责东巡,马不停蹄地奔往了东海。
修士少睡眠,东巡途中的每个不赶路的夜晚,她躺在榻上,都在想自己该怎么办。
每到这时候,总有一个身影浮现在她脑海中。
那人具体的相貌她早已没法细致地描绘出来了,只记得他眉眼温和,身形清瘦,可在傅澜月眼里很高大,一身灰扑扑的长衫也能穿出风骨,
他或是用那莹白如玉的手握着奇形怪状的陶土茶杯,坐在窗棂前那张破旧得满目疮痍的小桌边,品着粗叶子茶,或是执着一本泛黄的书卷,念着古诗经文,讲些那时候傅澜月听不进去的大道理。
他声音好听,清脆如泉,清朗如风,即使孩子们不爱听大道理,也爱听他说话。
他对傅澜月说过:“你命线太偏执,若选择走上成仙的道路,时乖运舛,坎坷波折。不如做个朝生暮死的凡人来得畅快。”
傅澜月后来每每想到就想笑:“管它修仙入魔还是芸芸众生,连口吃的都快没了,你还想选走哪条路呢?说得轻巧!”
到如今,傅澜月才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一眼就将她的命运看到了头。
“明明只是个教书先生而已。”傅澜月在心中笑哼。
铭雪峰,山如其名,终年冰雪封盖,寒风凛冽。
傅澜月记得自己第一次上这山时还是个凡人,净无仙尊和夏清露陪着她走,修仙者步履轻快,凡人血肉之躯,拖着沉重的双脚向上爬,不到半山腰,眉眼上凝结的都是冰霜,像山乡僻野流传的“雪孩子”传说。
白雪倾倾,整座山上只有一处热源,便是净无仙尊的湖光殿,偏殿有一处温泉,是夏清露的居所。
傅澜月住在山的北面,除了偏僻点儿,其实也比其他楼宇金碧辉煌的程度不遑多让。
李训说,一众长老都正在湖光殿正殿,不可让他们多等。傅澜月就直奔湖光殿。
刚一进殿,傅澜月的灵感就被狠狠一触动。
她先将李训推到了适合的位置,而后对着正前方行了个规规矩矩的弟子礼,“见过师尊,各位师叔伯。”
湖光殿主殿内向来古朴清冷,而今日大半个玄衍的长老仙尊们都聚在了这儿,傅澜月那几个师兄倒是不在,恐怕是已经见过了。
众人之间,一个穿着粉衣的姑娘笑眼盈盈,一双小鹿似湿漉漉的眼睛望去,如花瓣般柔软鲜妍的唇边绽放出一个蜜糖似的笑,“澜月师妹,你回来啦,好久不见。”
“师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傅澜月看不见,对着她的方向一颔首,感受到对方与十六年前相比略有变化的气息,“还未恭喜师姐‘道成’,此番化险为夷,也算机遇。”
夏清露还未说什么,净无仙尊一皱眉,抢先开了口:“澜月,你师姐这些年身逢险境,如今好不容易回了门派,你非但没有半分高兴之色,反倒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他顿了顿,“我知道你向来与露儿感情不亲,她离开这么多年骤然回来,你心中不适,可如此作为,未免太过了些。”
“回师尊,过去弟子从未说过不喜师姐,也未曾做过类似的举动,如今心中也绝无不快,方才一番话弟子自认无失无过,不知师尊此话从何而来?”
净无仙尊一愣,兴许是没料到傅澜月会顶嘴,一时嘴边无话。
但细细一想,他这个小弟子性格桀骜,素来不怎么听话,现在对他狡辩也不算在意料之外。
“好啦……澜月刚回来,师尊就不要说这些了嘛。”夏清露出声,语气里撒娇的意味让净无仙尊的脸色稍霁。
霁云峰峰主也出来打了圆场:“澜月一路奔波不停,恐怕也累坏了吧——东巡怎么样?”
霁云峰修炼器一道,器师脾气大多温厚,与人和善。
傅澜月的师尊和几个师兄都忙,平日里他们那峰上的事务大多由她一手操办,包括外门弟子法器维修养护的问题,霁云峰主也因此和她有过几面之缘,对这个除了脾性倔了点,办事谨慎周到的弟子还颇有好感。
夏清露的小鹿眼微微睁大,“啊,师妹原来是去……东巡了呀。”
她话音刚落,在场的众人瞬间脸色各异。
十六年前那场东巡,裂的是南角守境石,掉下去的是净无仙尊的弟子,打的是整个玄衍的脸。
人界四洲的守境石,封守维护边界已有近千年时间,第一次出现问题,竟是在玄衍东巡的时候,还折了一位天赋过人的天才弟子,这些年其他三洲背后的议论都快把玄衍的左右脸给打肿了。
唯有李训神色不变,眼角眉梢仍挂着点讥讽。
傅澜月恍若未闻,答道:“晚辈此行刚到涥江渡口,在前往南角守境石的路上就返了航。”
霁云峰峰主点点头,“待之后,你再带人去看看。”
“这便是弟子要说的第二件事。”傅澜月突然一掀衣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对着净无仙尊连磕了三个头,“还请长老们另请他人完成东巡。”
众长老均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霁云峰主忙伸出手,作势要搀她起来,却被她轻柔地拂开了。
净无仙尊额角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傅澜月嘴角绷得笔直,语气平静:“弟子思量多年,为何付出数倍努力于旁人,修为却总是无法精进,如今终于彻悟:弟子仙缘太浅,天生在此道上行不长远。比旁人多出数十年长寿,弟子已然知足,不如就此停步,废了修为后下山还俗,免得执迷不悟,反生了心魔。”
“还望师尊成全!”
倒比曾经见过的世家公子还规矩。
傅澜月腹诽一句,用筷子夹了一块腊肉,放进先生碗里,“您怎么不吃?光叫我一个人吃完了多不好意思。”
“你还会不好意思?”先生好笑道,“当初不知是谁非抱着我腿说要留下来。”
“咳,此事不提也罢。”傅澜月忽地被旧事重提,面上一阵尴尬。
傅澜月刚从金阳出走时,身上分文未带,还差点因为衣着不凡给让人贩子抓走了去,正是先生出手相救,才逃过一劫。
彼时她已两日滴水未进,颗米未食,当场饿昏了过去,还是这位先生施舍的米汤。
傅澜月头一回吃到“贫穷”的苦头,凭借自己一双见惯权贵们的眼睛,看他气度非凡,又仗着人心善,死皮赖脸地要留下来报答先生救命之恩。
谁知道小傅澜月头一回看人,就走了眼。
感到鼻头一凉,傅澜月从饭碗中抬头看了看这简陋的房顶,面无表情地作惊讶状,“呀,下雨了,咱家这‘天’又漏了。”
“咦,还真是……”先生的脸上也接了三两滴雨水,赶紧把碗筷一收拾,动作之熟练迅速到傅澜月差点没看清,“小月牙,你快到里屋去抱点茅草和木板出来,我去补补。”
傅澜月无奈地摇摇头,听话地去里屋找材料去了。
一大一小冒雨跑到房外去补屋顶,先生爬上房,傅澜月在底下给他递工具。
没一会儿,就淋成了两只如出一辙的落汤鸡。
迎着雨仰头连眼睛都快睁不开的傅澜月心想:“你别说,这种看天过日子的生活其实还挺刺激的,跟开盲盒似的。”
盲盒是个什么东西?
傅澜月从小脑袋里就容易蹦出各种奇怪,但她也只有她能理解的名词,因此也没过多注意。
白天上午随先生去各家帮点忙,干点赶羊喂鸡之类的农活,下午去书堂里念书,傍晚回家,饭后再听先生讲点故事就睡觉。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好几天。
傅澜月衔着草根,一面想着“这生活真是无聊”,一面又矛盾地觉得“好幸福”。
“你这孩子,说了多少次也不听话。”
嘴里的草根忽然被人给摘下来了,先生一脸无奈,“跟那群小子们瞎学什么?这草根难道很干净?快起来,回去吃饭了。”
傅澜月在心底吐槽了一句“这样看起来很装逼”,一跃而起,拍了拍屁股上沾的草,吹了声口哨,配合着牧羊犬把漫山吃草的山羊赶下了山。
京郊的小溪不是很清澈。
因为金阳常年烧着灵石,废灵石化成的粉并不能被全部收集起来集中处理,总会有一部分排放到周边的溪流中。
也因此,山上的溪水肉眼看着有些浑,但四周的草木都长得茂盛,这是灵石渣滋养的结果。
傅澜月手里拿根长草棍,嘴里扬声吆喝着,低头视线掠过溪中倒影。
十来岁的年纪,傅澜月未来的高个子已经初见端倪,和镇上同龄的男孩们比起来都高了快一个头。
京郊的百姓平时吃的都是粗粮糙米,日常配菜是一把野草。
像前几天作晚饭的腊肉和豆腐,都算是难得一见的丰盛大餐——后面几天,傅澜月就只看见矮脚菜了。
孩子们最多也就是混个不饿,连吃个饱也难,大多瘦得像竿。
傅澜月难得地两颊有些婴儿肥,一张脸精致得像还在丞相家当千金似的。
傅澜月脱口而出:“可否借一步说话?”
“师妹?”这下不光是围过来的夏清露几人惊到了,那青年也有些惊讶。
“不知我周某还是这酒楼有哪处让仙长看得上眼了,真是蓬荜生辉、柴门有庆。”周老板一边高兴着,一边似乎又有些为难,“只是不巧,今日周某确是有要事要处理,是没法再请几位仙长一顿饭赔罪了,要不,明日?”
“不必,我只是随口一说,冒犯周老板了。”傅澜月在话出口的一瞬就后悔了,懊恼自己的嘴怎么这么快,还不过脑子。
自己的猜测成真的可能性大约和常年干旱的乌郃城忽然天降甘霖一样小。
况且明日一早,“鲲鹏”就该重新起飞了。
周老板又客套几句,见傅澜月几人连连拒绝,这才作罢,又加送了一盒月饼。
傅澜月几人走后,承香馆重新欢腾起来,台上的南姒却收到了周老板的眼神,连忙趁众人不注意跑下了台,上了承香馆顶楼。
周老板正坐在栏杆前,垂眸看着底下莺歌燕舞,听见南姒来了,头也不回,“坐,喝茶。”
南姒小心翼翼地在案前坐下,周老板却始终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只是专心致志地看着楼下的表演,她只好听话喝着面前的茶水,茶叶都沏了三回,才见周老板有了动静。
“你知道她是玄衍修士,做什么调戏她?”
南姒一个激灵,手中的茶洒了大半。
“你抖什么,我又不咬人。”周老板无奈一笑。
“你不咬人,比咬人的还可怕。”南姒一双漂亮眼睛看着他,哪儿还有半分舞台上勾魂摄魄的花魁气场,顷刻间变成了只小白兔,“我就是看她好看,人还装得一本正经的……谁知道真是正经人啊。”
周老板寻思片刻,“罢了,反正他们只是途经乌郃,往后应该也不会再碰见。”
语罢,他又拿扇柄敲了下南姒的脑袋,“我说你这个见色起意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能不能有点姑娘家的矜持?”
南姒捂着脑袋,觉得自己可冤死了,“都干这行了,还要什么矜持?”
日落后,天气转凉,寒风吹来竟有些刺骨的意味。
东平向来没有宵禁的习惯,夜幕降临,乌郃城的大街还在张灯结彩,民众们已经把腰间的衣裳给穿了起来,脖颈间毛茸茸的一圈,看起来颇为暖和。
几位师姐们还想去看看乌郃的晚市,傅澜月被折腾了一下午,再加上承香馆里受到的惊吓,实在没那个精力再去折腾一晚上,摆摆手就和几人告别,回了鲲鹏上。
那位周老板还真没诓人,傅澜月刚走到鲲鹏门口,就被值守的小弟子拦下,说是有人送了东西来说要给一位盲眼的女道长赔罪。
傅澜月道了声谢,只提走了一盒,交代小弟子等夏清露一行回来了,剩下两盒给她们。
几乎是挨着床榻的瞬间,傅澜月就瘫了下去。
她上辈子陪不了她亲妈逛街,这辈子也没法陪师姐逛街。
哪怕修为再高,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啊。
傅澜月在心里哀嚎完,立刻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打开了周老板送的点心盒。
两层的小食盒,分量挺足,一看就知道这位老板是个很会做生意的,秉持着诚信的理念经营,怎么可能会不能做强做大?
刚一打开,甜味就盈了满屋,傅澜月心里一亮。
底下一层是方才在承香馆吃过的月饼,浆皮的,混糖皮的,酥皮的,一样都有个两三块,个个精致无比。
上面那层是其他的各式点心,做工同样不凡,叫人垂涎欲滴。
傅澜月翻身从自己的包裹里找出一壶梅花酒,刚利落地开了封,就听厢门又响了。
“澜月开门,是我!”
“……”傅澜月欲哭无泪,到底为什么这一个个的都喜欢找她玩?连个清净都没有了!
带着十分有九分的不情愿,傅澜月磨磨蹭蹭地起身把门打开,门外的奕络就冲了进来,边用力拍了拍她的背,边顺手就端了她的酒,“好啊你,竟然在屋子里吃独食!也不叫师姐,亏我还想着你……对得起你师姐我吗?”
“师姐你慢点喝,给我留点,我可没带几壶……”傅澜月扶额,把门外的另一人请了进来。
这另一位正是项知远。
“你们俩怎么走到一起去了?”傅澜月问。
“我买了些糕点,正要来问问小师姐吃不吃。”项知远笑出一口白牙,晃了晃手里的食盒,叮当作响,“就在门口碰见奕络师姐了。”
“瞧你那小气样。”奕络哼哼唧唧地接嘴,“谁知道你已经吃上了……”
“来都来了,那你坐下吃点?”傅澜月这句是对项知远说的,她又转向毫不见外窜上她床榻的奕络,“人家是跟我分享美食来了,奕络师姐你又来做什么?”
奕络在床榻上滚了一圈,终于肯放过被她蹂躏乱的被子,“知远送物质食粮,我给你送精神食粮呢。”
傅澜月道:“你送什么精神食粮?”
“我呀,你看到我不高兴吗?”
傅澜月轻笑一声。
这自来熟,连“知远”都叫上了。
她招呼项知远坐下,表示奕络向来都是这个样子,别跟她计较,又开封了一壶梅花酒,“这是我自己酿的,尝尝看——从前喝过吧?那就行,得对自己酒量有个估计,我怕你届时喝醉了。”
项知远一口酒下肚,故意发出一声感叹,赞叹道:“小师姐真是好手艺,这味道醇馥幽郁,口感清爽细腻,比金阳流金阁的招牌还好喝呢。”
傅澜月被他逗得不禁莞尔,“我从来没问过,你是金阳项家的孩子?”
“是。”
“哪一脉的?”
“家父项挈,项平正。”项知远认真答道。
“项平正……”傅澜月依稀有点印象,好像是定远侯最小的那个孩子,她小时候总能听见这位和她差了快十岁的小郡王在金阳招摇过市地捣乱,没想到一转眼,昔日故人的孩子都已这么大了。
岁月不留人,修仙者更是如此,十数年光阴弹指便过,人间生了皱纹,仙门却还亭亭如立。
傅澜月举杯和这位故人之子一碰,调侃道:“要是我那会儿没走,说不准这会儿你还得管我喊个伯母还是娘。”
项知远一下子奓了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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