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落选的家属,个个一脸失望,有的人还会互相埋怨。
病人怪家属给钱给的太少了。
家属怪病人,怎么就不会装一下重病。
我妈带着那二十多个病人要去诊所,临走的时候,丢给我一个布包:“今天晚上弄点猪头肉,别心疼钱。
咱现在有的是钱。”
我打开看了看,里面有二十万。
这应该是诊金,是用病人的命换来的诊金。
我妈走了,我看着敞开的大门,咬了咬牙,转动轮椅出去了。
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我去了大牛哥家。
大牛是我们的邻居,据说当初他老婆难产,疼了三天三夜。
最后孩子生下来了,大人没保住。
他把孩子视若珍宝,像眼睛一样珍惜。
可是去年他把孩子送到我妈的诊所,当天孩子就死了。
大牛没有来我家闹,但是整个人都垮了。
天天给自己灌酒,无论什么时候都醉醺醺的。
我觉得,大牛是真正爱孩子的。
或许他能告诉我真相。
我推着轮椅,艰难的到了大牛家。
一进小院,就闻到了一股酒味,院子里到处都是酒瓶子。
我叫了两声,没有人答应。
我进了正屋,看见大牛坐在椅子上,像是泥塑的一动不动。
但是每隔几秒钟,他就给自己灌一口酒。
我问他:“大牛,为什么你们要把孩子送到庸医手里?”
大牛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根本没听见我说话。
我仔细看了看,他早就已经醉了。
我咬了咬嘴唇,学着他女儿的腔调说:“爸爸,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到王晴的诊所啊?
你不爱我了吗?”
大牛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他回头,泪流满面的看着我。
他的醉眼恐怕根本看不清我的脸,他摸索着抱住我,哭的撕心裂肺:“爸爸对不起你,爸爸也舍不得。
你别怪爸爸,你千万别怪爸爸。”
我趁着他喝醉,连忙套话:“你也知道,王晴是庸医对不对?
你为什么要把我交给庸医?
你告诉我原因,我就不怪你了。”
大牛擦了擦眼泪,即便是在醉酒状态,声音也变得紧张而神秘:“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啊,那是因为……”大牛说到一半,忽然没有声音了。
我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正盯着院子,脸上满是惶恐的神色。
我一回头,也吓了一大跳。
我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她就站在院子里,冷冷的看着我们。
大牛哆嗦着说:“王医生,我什么都没说,真的什么都没说。”
我妈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大牛的酒彻底醒了,他推着我的轮椅,像是飞一样进了我家。
丢下轮椅,他接连道歉,然后回家了。
我妈冷着脸坐在椅子上:“大牛是个醉汉,万一你被他欺负了怎么办?
你怎么这么让我不省心?”
我鼓起勇气说:“我就是想知道真相,为什么镇上的人明知道你是庸医,还要把病人送过来。”
我妈有些恼火的说:“真相就是,他们觉得我不是庸医。”
“人家都不介意,你狗拿耗子,多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