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赫野肉眼可见愣了下,眉头拧起:“为什么不留?我们结婚六年了,虽然没有刻意备孕,但这是缘分。”
他握着时晚意的手,看着时晚意淡淡的样子,心里划过一抹慌乱:“你不想生孩子吗?”
其实,沈赫野一直觉得时晚意身上充满了矛盾。
明明追求他的时候轰轰烈烈,言语和行动中都表明了她的心里只有他。可他总感觉她置身事外,像个冷静自若的局外人。
就像现在。初为人父的他纵有万般心绪,但终究是欢喜的。
但时晚意,神色平静得仿佛怀孕的并不是她。
似乎只有通过说更多的话来掩盖心里的异样,沈赫野说:“晚意,我们是夫妻,肯定会孕育我们的下一代,只是时间的问题。你现在不想怀孕,是有什么顾虑吗?可以跟我说,我......”
戛然而止。
时晚意冰冰凉凉的指腹覆上沈赫野的眉间,双指帮他舒展:“别皱眉。”
不然,就更不像他了。
沈赫野看进时晚意的眼里,有对他的依恋,和他看不太懂的不舍。
不过,并不妨碍他的心从惶恐不安落到实处。
“晚意,你先住院观察情况。至于孩子,我们可以后续再谈。中午想吃什么?北边的糯米糍粑,好吗?”
糯米糍粑是沈书宁喜欢吃的东西。他是翩翩绅士,偏偏喜欢吃的东西是甜口。
在他带她跑到路边小摊吃上第一口的时候,时晚意也爱屋及乌。
与其说喜欢吃糍粑,不如说是喜欢和恋人一起探索的感觉。
时晚意点头:“好。”
等换脸后,她就要离开这座城市。到时候,就再也吃不到记忆里的味道了。
困意涌上,时晚意眼帘往下垂:“我睡一会。”
沈赫野亲吻时晚意的额头,摩挲她恬静的睡颜。
正打算差人去买、自己在床边守着,忽的一名大白褂医生走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沈赫野脸色大变,快步走了出去。
时晚意是被护士的惊呼声吵醒:“三床,你的家属呢?液体输完怎么没有说一声,血液都回流了!要是进入空气,后果很严重的。”
时晚意抬头一看,输液管里一大半都是腥红的血。
另一位实习生护士示意同事小声一点:“三楼也有一个女患者,半个小时前闹着要出院。她家属立刻抛下她就上去了。”
“两人本来还在楼上吵着,我听了两嘴,都是女的无理取闹,说自己在医院没有人陪,男的百般宠溺,还说让她等他一会,晚上也会在这陪着她......哎,要我说,怎么会没人?护工不能请?就是女的恃宠而骄,男的还惯着。”
“女的还不依不饶,后来她哭了,梨花带雨,还挺好看,就是有点做作。男的帮她擦眼泪,好声好气把她抱进去,这才算完。”
“抱进去?!”正职护士瞪大眼,目光悄咪咪扫了一眼时晚意:“这不是他老婆吗?还怀着孕......”
在时晚意定定看着她的目光中声音渐小,护士尴尬笑了两声:“还有一瓶液体,记得多注意下。”
她和实习生转身就要走,被时晚意叫住:“护士,麻烦你帮我预约一台流产手术吧,就现在。”
时晚意身侧的手机屏幕亮了亮,是沈赫野给她发的信息:
晚意,公司临时有事要忙,我得明天清晨再来陪你,已经给你雇了两个护工,有什么事喊他们,抱歉。
孩子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谈,晚意,我很荣幸可以成为爸爸,我会好好担起责任的。
责任?
连陪床这么小的事情都做不到,还提什么抚养孩子呢?
时晚意弯出一个笑容,在护士震惊的眼神中道谢:“麻烦你了。”
而且,她本就无意留下这个孩子。
换脸手术会对胎儿造成危险,不如尽早流产,让它早些去找另一户好人家。